第二十八章 我願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既然有想法了，就要付之於行動。

    我開始收拾簡單的東西，而眼下秦洛天正像大爺一樣窩在我家沙發里，看我收拾東西。

    「你就不能消停點？這身上的傷剛好，又要折騰去哪兒？」

    我沒理他，接著收拾。

    「許君諾，我問你話呢！」看我還是沒理他，索性賭氣穿著拖鞋踢踢踏踏的跑了過來，一把把我摟在懷裡，晃啊晃的，「你說，你又要拋棄我去哪兒了？」

    我瞥了他一眼，笑著掙脫他的束縛，「洛少，咱倆不熟吧，何來拋棄一說？」

    「不熟？咱倆都經歷過生死的人了，熟的都快透了，你竟然還說不熟？！你不知道我有多惦記你，剛才給你發微信你沒回，我立刻就跑到你家門口，趴在門縫兒聞了一下，沒有煤氣味，沒有血腥味，也沒有腐爛味，我確定你沒死在家裡，我才放開了膽子敲門的。」你大爺的，你永遠都不能盼我點好！

    不過他說的有一句話挺在理，我們經歷過生死了，好歹他救我一命，不能說不熟，只能說關係比以前好多了，我沒那麼討厭他了，漸漸的覺得這個人雖然嘴賤了點，但還算靠得住。

    只是，對他暫時還生不出什麼情愫來。

    畢竟，他這個人太花，和關浩哲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傷不起了。

    「許君諾……」洛天撒嬌似的把我疊的工工整整的衣服拽的亂七/八糟。

    「別鬧了，我過幾天就回來了。」我半責怪的，像拉鋸似的從他的手裡把一件件衣服又拽回來，疊好。

    「那你去哪兒都不打算和我說嗎？我也可以陪你去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我一邊疊衣服，一邊看著百無聊賴的他，「你要是無聊可以去找你的朋友們，包個場什麼的，大把大把的美女，要什麼樣有什麼樣的，總比在我這膩歪好吧？」

    「什麼美女？什麼美女？嗯？」洛天從身後抱住我，「誰能有你美？」

    我漫不經心的扣上箱子，「例如，艾妮啊……」我瞥了他一眼，卻看見他眼裡的閃過一抹慌亂，隨即咧了咧嘴，笑的挺勉強的。

    他和艾妮，真的有關係？要不為什麼露出那種表情？我的心裡竟然有點莫名的失落感，可轉念又一想，這事兒與我有關麼？

    「許君諾，你是不是不肯讓我走近你的心？」他突然轉了話鋒，讓我有點不知所措，而且，他呼出的氣打在我的耳廓上，讓我的半張臉都跟著發燒。

    其實，我和關浩哲二十幾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忘記就能忘記的？就是再過二十年，偶爾想起來心裡也是會難受的吧？畢竟，他在我的生命中出現過。就是因為在我的生命里有這樣一段的感情，所以我無法在很快的時間裡接受另外一段感情。

    我咬了咬嘴唇，垂眸。

    看我這個樣子，洛天有些慌張，「君諾，是不是你覺得我不夠成熟？不夠穩重？成天只會花天酒地的吃吃喝喝玩兒女人？」他的語速有些快，我知道他有些激動。

    落地窗外霓虹閃爍，車流涌動，而玻璃窗上，布滿了薄薄的霧氣。

    天涼了，帶給人秋的傷感，就像葉子離開樹的那種惆悵。

    此時，我的心也是蒼涼的，根本沒心情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

    洛天搬過我的身子，從未如此的認真，「君諾，我願意為你變成你喜歡的樣子，我會經營家裡的企業，我會事業有成，也會成熟穩重，到時候，你會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會願意和他在一起嗎？也許會，也許不會，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想去紀念一些東西，順便再忘記一些東西，等我回來以後，一切都會重新開始吧。」我不知道自己是不忍拒絕，還是內心真的想和他有點什麼。

    也許，我給洛天的回答太過模稜兩可了，讓他原本有些焦灼的眼神頓時變得清澈起來，仿佛能看到他起搏的鮮活的心臟。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我笑笑，搖了搖頭。

    「那好吧，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全新的自我，我等著你……的好消息。」洛天的深情凝視讓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自然，就算我放下了關浩哲，卻真的能讓秦洛天走進我的心裡嗎？

    「來，給你看樣東西。」洛天從褲兜里掏出一個U盤，遞給我。「看看吧。」

    我把U盤插在電腦上，這上面竟然是一段監控視頻，昏黃而又極不清晰的燈光下，赫然的站著兩個人，雖然視頻的角度有點問題，可我還是能辨別出這是那個黑衣男人在夜總會的後巷！而他正在和一個男人說話，看樣子還挺神秘。

    我把視頻暫停，然後把畫面擴大，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我還是對這個男人有點印象，就是那個遞給我酒的服務生！

    果真是這個神秘黑衣男人指使的！

    他真的不聽命於冒牌貨嗎？那他到底在為誰效命？我這活了二十五年了，沒和誰結過怨，單單是進了夜總會開始噩運連連，要說和冒牌貨沒關係，我一點兒也不相信。

    那個神秘男人給了那個假服務生一個紙袋子，攝像頭的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裡面的東西，黑色中帶些暗紅色，這是夜總會服務生的工作服！

    然後那個黑衣男人指了指一個方向，那個男人拎著紙袋子，朝著那個方向去了，消失在攝像頭的範圍內。

    以他們的角度，那個黑衣男人指的方向就是夜總會的後門！那裡一般不會讓陌生人進去的！可這個陌生人他偏偏進去了！

    所以，我有個大膽的想法，這個黑衣男人或許是夜總會內部的人，也或許他和夜總會裡面的某個人很熟！

    越這麼想，我就越覺得這個男人的身形好眼熟，可就是對不上是誰！

    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夜總會裡面的人！

    「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人的身形很眼熟？」洛天坐在桌子上皺著眉，好看的臉上漾起一絲異樣。

    「是啊，就是想不起來。」

    「沒事，我再幫你查查，能有這麼蛛絲馬跡，就還會有更大的破綻！」他眯著眼睛的斯文樣子和平時的不著調，完全搭不上邊。

    他突然把目光轉向了我，一下子讓我的目光無處安放，他賤笑，「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嗯？」他從桌子上跳下來，把我圈在懷裡，我能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君諾，等你回來以後，整理好心情，我就帶你去見我爸好不好？」字字如同夯鑿一樣，震動著我的耳膜。

    洛天要帶我去見他爸爸？滿腦袋嫁入豪門的狗血劇情在不停的演繹。

    我對洛天是種什麼樣的感情，我也不知道，他的這個話題，讓我進退兩難。

    「你……」

    「想說什麼？」他像個極其寵愛女朋友的男人，眸子裡滿滿的柔情似水，耐心的低下頭，聽我說。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聽說你有個青梅竹馬……」話剛一出口，洛天的身子一僵，臉色稍稍有些變化，就連剛才的溫柔也變了顏色。

    他把我往懷裡摟了摟，「這件事，我會解決的，相信我！」也許，我的心裡並沒有秦洛天，可他對我的真誠，對我的好，似乎讓我有點半推半就了。

    他盯著我的眼神過於熾熱，火辣辣的，快要把我融化了，我輕咳了一聲推開他，「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吧！你要再不走，我恐怕明天也走不上了！」

    洛天一副戀戀不捨的被我推出門外，然後可憐兮兮的說，「出於禮尚往來，你上我那兒也串個門唄？」我抽動了一下眉角，硬是把他活生生的關在外面了。

    然後不顧他在走廊里鬼哭狼嚎，上床睡覺。

    明天，就要故地重遊了，不知道，會不會勾起更大的傷心。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拿著簡單的行李，坐上了「回家」的客車。

    「我家」住在宛城城東靠海的一個小鎮上，我爸當時做了點小生意，也算是鎮上的有錢戶，只是後來他不在了，我家比誰都落魄。

    十年，這裡的變化太大了，我幾乎都快認不出了，鎮子已然發展的和宛城市中心差不多了，很多地方都起了樓盤，幾經打探，輾轉才來到我家老宅，我家連同王姨家的地基已經變成了酒吧，看裝修也應該有幾年了。

    是啊，人去樓空已經十幾載了，這塊地恐怕也轉了好幾手了吧，蓋了什麼都不稀奇。

    只是不經意的抬頭，看到那塊牌子的時候，我的心裡有種異樣感。

    酒吧的名字叫暗夜燃情。

    我駐足在路邊，久久的，望著這個名字出神。

    也許，只是巧合。

    我拖著行李，漫步在鎮子的街道上，每一處都已不再熟悉，包括，我的家。

    既然一切已成過去，我又何必再去追憶，包括，關浩哲。

    原本我還打算在這多停留幾天，找找兒時的回憶，現在一看，完全沒什麼必要了，去看看我爸和王姨然後就回宛城。

    他們的墳，就在我曾和關浩哲住著水泥管子的那片空地的不遠處。

    也就是那幫老總們掙著搶著想要的那塊地的旁邊。

    如果關浩哲把那塊地真的給了他們，那我爸和王姨的墳可能就會被平掉。

    這樣的結局，真的是他想看到的嗎？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在乎！

    走著走著，遠處傳來隆隆的大型挖掘機一類的聲音，我的心裡咯噔一下，拖著行李跑了過去，那片地似乎已經開始動工了，關浩哲真的把它拱手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