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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劉七巧自然也知道,這說的是杜芩,便知上前勸慰道:「老太太不用擔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再說老太太也是隔房的長輩,也管不著他們事情了。」

    杜老太太又嘆了一口氣,只搖頭道:「我原也沒想到,你這二嬸婆糊塗到了這個點上,居然拿自己的親外孫女做自己的兒媳婦。這亂了輩分的事情,虧她也能做出來。」

    劉七巧就記得,歷史上做這種事的人還不少呢,呂后還把自己的外孫女嫁給自己兒子當皇后呢。況且二爺是二老太太記名養的,其實和二太太倒是真的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說,她們還真是正當的。

    不過杜芩就慘了,出了這個事情,只怕二老太太也不會再寵她了。

    ☆、230

    劉七巧聽杜老太太這麼說,才知道原來杜老太太雖然知道二老太太給二爺找了個續弦,卻沒想到是她的外孫女。說起來也是,當年杜家北遷的時候,這二太太還沒出生呢,杜老太太就算瞧著她面善,也沒往這邊想。倒是今兒徐家的人來了,杜老太太瞧見了小徐氏的娘,這才弄明白了這事情。

    劉七巧知道小徐氏的事情,那也才進門的時候,請茯苓偷偷去打探的,她原以為杜老太太應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誰曾想杜老太太卻也是不知道的。今兒當著小徐氏娘的面,原本他們是長輩,可愣生生就變成了平輩的親家,杜老太太都覺得自己面上無光了起來。

    「簡直糊塗!」杜老太太還在氣頭上,百合端了茶盞進來,劉七巧親自奉上去,她才算是稍稍緩和了一下,接了茶盞喝了一口道:「守瞭望門寡怎麼就嫁不出去了呢?訂了娃娃親還有男孩子養不活的呢?難道一輩子就不嫁人了?」

    茯苓在牆角侍立著,聽了這話沒來由就臉上一紅。她定下的親事,男方可不是也死了,如今她倒也算是守瞭望門寡了?這叫什麼事兒!

    接著就聽杜老太太繼續道:「我不過就是去了北邊十幾年,沒想到你二嬸婆的腦子糊塗成了這樣,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其實杜老太太哪裡知道,二老太太一向就是這樣的,杜老太太是個強勢的性子,當年兩家人一起過的時候,二老太太就是老實糊塗人,經常被秦姨娘擠兌的難受,後來還是杜老太太勸她養了二爺,才稍微站穩了一些腳跟。所以二老太太對杜老太太算是言聽計從的很。這不,這回才一出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請杜老太太過來主持公道。

    「事情已經這樣了,二堂叔也接受了,老太太生氣也沒用,如今還是看看大姑娘那邊怎麼辦吧,姑娘家的,為了這種事情跟家裡鬧開了,只怕名聲上也不好。」劉七巧淡淡的勸了一句,現在二爺和二太太生米煮成熟飯,自然也只能這樣過了。只是杜芩這樣,徐家卻是肯定不要她的。杜芩又死了親生母親,以前全仰仗著二老太太寵她,為了這事情二老太太如何不跟她生分了,也不知道二老太太會這麼處置她了。

    杜老太太和劉七巧說了一會兒話,又問劉七巧身子好了沒有,聽說劉七巧說已經好了,心裡也稍稍的寬慰了一點,又道:「洪家又派人送了東西來,實在不好意思再收了。」

    劉七巧便把方才把洪家的東西都留在這邊的事情跟杜老太太說了,杜老太太這次來了,自然也知道這兒比不得京城杜家的富貴,便道:「這次我們來也確實沒準備多少禮,畢竟太倉促了一些,你這麼做也很好。」

    到了晚上,眾人都用過了晚膳,紫蘇便趁著一會兒空,去外院找春生,把這幾天趕出來的一件夾襖送了給他。這南方的天氣看著不怎麼的,但是晚上陰冷的很,這邊人又不作興睡大炕,其實比北邊還更冷一些呢!

    紫蘇回來的時候,便悄悄的進房對劉七巧道:「二老太太把大姑娘送到了六合去了,聽說大姑娘的外祖家是六合的大地主,家裡有幾千畝的地,還有好些茶園,大姑娘這回過去,也不知道回不回來了。」

    劉七巧想了想,六合畢竟是小地方,且大姑娘要是外祖家有些能耐,至少給她找一門親事是不難的。只是畢竟大姑娘的娘死了,如今養大的姑娘要跑去投靠外祖家,說出來實在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但是似乎也沒有別的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杜若聽了,也只嘆了一口氣道:「姑娘家的教養實在是太重要了。」不過杜若想起了家裡的幾個堂妹,心裡多少還是覺得舒坦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誰知晴了幾日的天氣忽然就下起了雨來。南方的冬天一下雨,那就是陰冷陰冷的,沒得就凍到了骨頭裡面,一家人便都沒有出門。杜若只去了兩邊病號那裡看過了,也早早的就回了柳園。杜老太太問了杜若兩人的病情,杜若一一答了,杜老太太便有些耐不住的繼續問:「依你看,你二叔公的身子,什麼時候能再好一些,我瞧著他醒的那天,已是能夠說話了,你說還要幾天才能起來?」

    杜若知道杜老太太大抵是想家了,且這幾日連遭了這些心煩的事情,杜老太太也不太想管這些爛事兒了。

    「二叔公昨兒醒了好一會兒,聽說跟四姨娘說了一會兒話,今兒我去的時候,倒是還睡著。」杜若想了想繼續道:「不過我看著應該快好了,只是前頭躺得多了,一下子還沒能復原罷了。」

    兩人正說著,外頭有丫鬟打了傘過來,茯苓和紫蘇急忙迎了出去,那丫鬟遞了傘,從袖中拿了一封信出來,呈上來道:「回老太太,京城那邊有信過來,是給大少爺的。」

    杜若便接了信,看了起來,又讀給了杜老太太聽。原來蘇姨娘的父親蘇大人病逝了,皇上最近拿勛貴開刀,讓大臣們有些寒心,便想找個由頭讓那些老臣們定定心,就親自下了旨意要厚葬蘇大人。蘇大人沒有子嗣,只有蘇姨娘一個閨女,所以蘇姨娘就帶著杜苡扶靈回金陵來安葬蘇大人。

    寫信的時間是十天前,那麼看樣子蘇姨娘一行已經在路上了,信裡頭說是走的陸路,那應該比水路快上個十來天。估摸著也就在過七八天功夫,蘇姨娘她們也就到了。這麼一來,杜老爺寫這封信的意思,就是讓他們結伴一起回來,畢竟蘇姨娘和杜苡兩人,都是女子,雖然一路上有下人跟著,畢竟多有不便。

    一轉眼又是下了兩天的雨,劉七巧的身子早已經好了,最近雖然還是會害喜,但是因為不坐船,她的孕吐頻率已經少了很多。便開始盼著能出去玩一玩,可偏生天公不作美,連日來一直陰雨濛濛的。杜老太太的耐心也不見得有多少了,起初二老太太也經常過來找她聊天,可時間久了,二老太太也懶怠著跑了,畢竟兩人都有了些年紀,這大雨裡頭跑來老去的也不方便。

    到了第四日的時候,天氣總算好了起來,一早上便陽光明媚的,劉七巧原先還以為今兒也會像昨天一樣下雨,便沒起個早,等醒來的時候太陽都快曬屁股了。才伸了懶腰,就聞到外頭早膳的香味了。

    劉七巧穿了衣服起來,只見杜若神采奕奕的從外面進來,紫蘇背著藥箱跟在他後面。

    「今兒二叔公一早就醒了,身上好多地方都有知覺了,說話也利索了很多,看來餘毒已經清了很多了,只怕過不了幾日,就能起床走動走動了。」

    「那秦姨娘呢?」

    「秦姨娘還是沒好,腦子依舊不清楚,杜芸倒是挺細心照料的,聽說只有杜芸進去餵藥,她才肯喝的。」

    劉七巧聽杜若這麼說,便又覺得杜芸實在不錯。大戶人家對待妾氏只當是下人一樣,他能把秦姨娘當自己正經祖母一樣侍奉,的確是難能可貴。最關鍵的是,杜芸在二老太太跟前,也是這般彬彬有禮的。

    「今兒芸哥兒還找了我,說要跟著我學醫。」杜若說到這邊,臉上倒是沒多少的興奮,要是學醫的話,那就等於斷了他將來的仕途,這樣的事情,杜若也是不敢亂答應的。

    劉七巧舀了一口粥,慢慢的喝了一口,便隨口道:「他那麼聰明,學醫豈不是浪費了,至少也要考過了科舉再說吧?」

    杜若聽劉七巧這麼說,以為劉七巧嫌棄他,心裡就憋屈的很,只鬱悶道:「怎麼你也跟那些俗人一樣,一心就只想著考科舉,我還當你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我這叫入鄉隨俗,再說世上有不喜歡狀元郎的姑娘家嗎?當然……七老八十的狀元郎除外。」劉七巧正還想繼續往下說,就瞧見杜若蹙著眉宇,一臉不快的樣子。便忍不住笑道:「傻子,你要是不學醫,幾個狀元郎都考上了,在我心裡,你自然是最好的。可是我覺得你是最好的,是因為我喜歡你,那些不喜歡你的人,自然還是覺得狀元郎是最好的。」

    杜若見劉七巧這麼說,只覺得臉頰一熱,當年他也不是沒想過要科舉入仕,但是杜家的家業一定是要傳承下去的,他作為嫡長子,更要負起這個責任,讓寶善堂的招牌可以長長久久的流傳下去,做真正的積善之家,懸壺濟世、澤被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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