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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杜若這會兒倒是徹底被劉七巧給繞了進去,只擰著眉頭想了半天,居然無言以答,又道:「你怎麼一肚子歪理,我竟被你說的無言以對了。」
劉七巧笑著扭到杜若的懷中,抬起頭瞧著杜若道:「其實我的意思呢,大堂叔和二堂叔畢竟都是親兄弟,兄弟之間要團結起來,才能振興家業,沒必要非弄的你死我活的,太沒意思了,若是非要分家,也最好是能有公平公正的原則,讓誰淨身出戶,那都是沒道理的。」
杜若聽了劉七巧的話,倒是覺得很有道理,只笑著道:「有道理有道理,我媳婦說話從頭到尾都是大道理。」
劉七巧見杜若取笑她,只哼了一聲,背過身去睡了。
杜老太太房裡,二老太太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她這麼多年來的苦楚。又說二老太爺如今怎麼倚重秦姨娘,疏遠自己,病了之後都沒願意回她的院子住。又說二爺醫術沒有二老太爺好,生意上的事情又不精通,眼看著寶和堂的產業就要落到大爺的手中。
杜老太太只都一一安慰過了,最後才開口道:「你就是這個性子,什麼東西都放在臉面上,喜歡的、不喜歡的,人家看一眼就知道了。就說今兒那幾個姑娘吧,明眼人都知道你喜歡大姑娘,其他三位姑娘雖然是大老爺所出,可她們也是你的孫女,你瞧她們的眼神便透著幾分不喜歡。」
二老太太只不服道:「三個姑娘都一個磨子似得,長得跟那姓秦的一樣,我看見了頭都痛了,如何叫我喜歡得起來?」
杜老太太只搖頭道:「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秦姨娘和你再不對盤,小輩們沒錯,大爺對你也算孝順,我看著他待人接物都不錯,生意場上的人,不會那么小心眼的。」
二老太太便嗔怪道:「大嫂子,我讓你來給我主持公道,你倒是先給我一頓訓,老爺還在秦姨娘的院子躺著呢,萬一要是他一蹬腿,我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杜老太太便勸慰她道:「你放心,我帶大郎過來,就是為了給二弟看一看的,大郎如今在宮裡當差,醫術也是相當好的,明兒一早我就讓他去給二弟好好瞧一瞧。」
二老太太只一邊抹淚一邊道:「那就多謝大嫂子了,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我娘家又沒什麼人給我撐腰,能想到的人,就只有大嫂子你了,想著你的玉兒和我的瑤兒都是苦命的孩子,我就忍不住多疼了芩姐兒一些了。」
這一句話倒是說倒了杜老太太的心坎上,杜玉當年就是在這個院子裡去的,當時杜家有三位太醫,可還是沒留住杜玉的性命。杜老太太想到這裡,也忍不住抹起了淚來。
☆、222
雖然已近亥時,可西邊的小院子裡,大房的三個姑娘還沒有睡覺。杜萱坐在廳裡頭,順手端了小丫鬟送來的茶盞,喝了一口道:「二姐何必讓著她?事事都讓她爭先,她有什麼了不起,不過就是衝著老太太喜歡罷了。這回那什麼堂祖母從京城過來,明擺著就是為他們那房撐腰的,偏還讓我們三個搬了出來,讓了房子給她們住,我心裡就是不服輸。」
杜茜見杜萱這麼說,只恨不得上前捂她的嘴道:「你混說什麼,爹說原本他們沒走的時候,堂祖母就是住那個院子的,人家十幾年才來一次,自然是要讓人家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的,再說……我瞧著大堂嫂挺好的一個人,看著年紀不大,又闊氣,說話又大方。」
「大堂嫂是大方,可惜沒便宜了我們,誰都知道那金色的和紫色的好看,她怎麼就那麼不要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也下的去手,當真以為客人們都是傻子嗎?」杜瑩低下頭,瞧著自己手上拿一串墨色的珍珠,想了想又道:「二姐,這串墨色的給你吧!我上回瞧見鄭家姐姐送過你一對黑珍珠耳墜子,瞧著和這挺配的,我還納悶,你怎麼沒選這一串墨色的呢。」
「就知道你最乖。」杜茜伸手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後腦勺,只小聲道:「她沒了娘,老太太難免嬌慣她,母親不是也說了嗎?她這樣以後出嫁了,有苦日子過呢。再說,新嬸娘就要生孩子了,也不知道是個弟弟還是妹妹,她能在老太太跟前撒嬌的日子,也不多了。」
杜萱又在邊上繼續道:「二姐,我這串粉色的也給你,這樣我和三妹妹一樣,一人一對白色的,帶著才好看呢。」
杜茜也笑吟吟的應了,從手上拿了珍珠手釧下來,給兩個妹妹帶上了,又囑咐道:「娘說她過幾天就回來,讓我們千萬別惹事兒,姨奶奶那邊,也千萬別太熱絡了,老太太不喜歡我們,就是因為姨奶奶太疼父親了。」
杜瑩年紀最小,對這些庶出嫡出並不是很懂,瞧著廳裡頭沒人,便問道:「我就不懂了,為什麼二叔也是姨娘生的,爹也是姨娘生的,二叔就是嫡出的呢?」
杜茜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壓低了聲音湊過來對兩位妹子解釋道:「快別亂說,二叔是老太太養大的,記在老太太的名下,他就是嫡出的,這就是規矩!你們兩個懂了沒有?」
杜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杜瑩卻還是一臉懵懂的搖了搖頭,見自家姐姐正瞪她,便急忙點了點頭。
杜茜只囑咐道:「反正,你們記住二叔是嫡出的,爹是庶出的就對了。不過,這些事情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時間不早了,快去睡覺吧!」
第二天一早,還沒到用早膳的時候,杜二爺便過來給杜老太太請安了。劉七巧這幾日雖然貪睡,但初來乍到的禮數也要周全,便強忍著睏倦,和杜若一起起了床,去給二堂叔請安。彼此寒暄了幾句之後,二老太太先帶著杜二爺回去用了早膳。杜老太太也留了杜若和劉七巧一起用了早膳。
大約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杜二爺便跟下人們一起,過來請了杜老太太他們,一起去秦姨娘的院子瞧二老太爺。秦姨娘今兒穿得素淨一些,上面一件寶藍色杭綢褙子,下面淺藍色的八幅裙。不過她身後倒是站著一個約莫只有二十來歲的小媳婦,容貌和秦姨娘有六七分像的,穿著淡紫蘭花刺繡領子粉紅對襟褙子,瞧著很有幾分姿色,大概就是秦姨娘給二老太爺納的她娘家的侄女。
眾人進了院子,杜大爺也從外面趕了過來。他雖是庶出,卻是家中長子,且這些年二老太爺似乎也很倚重他,這一院子的奴才見了他倒是有幾分見了老爺的模樣,相反見了有些木訥愚鈍的二老爺,反倒沒幾分敬畏的神色。
杜大爺引了杜若進了裡間,因為早晨風不大,所以支了一扇窗開著,二老太爺就睡在碧紗櫥裡頭的床上,兩邊雪青色的帘子挽著,床上的被褥都是乾淨清慡的,瞧著秦姨娘也是盡心盡力服侍的。
杜二爺便領了杜若上前,只開口道:「老爺之前的方子是老爺自己開的,起先不過就是頭疼病又犯了,老爺估摸著是陽亢之症,就按著方子開了藥,後來吃了大半個月也不見效,我瞧過了之後,一時也摸不准,又請了仁濟堂的陳大夫和回春堂的陸大夫,開出來的方子和之前老爺自己開的差不多,只回春堂的陸大夫說,可能是邪風入體,就算醒了,也不知道以後腦子清楚不清楚,能不能認識人。」
杜若先只安安靜靜的聽著,等杜二爺說完了,才上前為二老太爺把脈。眾人雖然見杜若年輕,可也知道杜若是朝中的御醫,醫術上自然是有所造詣的,便都靜悄悄的等著他診脈。
杜若探完了脈搏,眼皮略略一挑,對杜二爺道:「我瞧著陽亢的症狀似乎是好了很多,從脈搏上看,二老爺昏睡不醒的原因,只怕不是因為陽亢之症。」
杜二爺聞言,也急忙上前去摸脈,搭了片刻只開口道:「確實如賢侄說的這樣,似乎比我之前看的,已經好了很多。」
杜若便讓杜二爺將先前二老爺吃過的藥方都拿了過來,杜若拿了三張藥方,斟酌了半刻,只笑著道:「二老太爺開方比較保守些,那位陳大夫就隨意很多,陸大夫顯然是高手,藝高人膽大,幾味藥都很重,若這樣都不能讓二老爺醒來,只怕還是有些別的問題了。」
劉七巧這會兒也幫不上什麼忙,沒有現代化的檢查器械,她在古代就是兩眼一抹黑的白丁,除了會接生其他啥也不會。杜若擰了眉頭想了好久,遲遲沒有落筆。不多時,只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從箱子裡頭拿了針囊出來。
杜二爺見杜若用針灸之術,只謙遜道:「我總是摸不准穴位,針灸之術只略懂一個皮毛,倒是沒往這方面治。」
杜若的針灸術是杜二老爺手把手教的,再加上他有天分,自己又喜歡研讀醫書,如今已是高明的很,聞言也只謙遜道:「不過先試一試二叔公的反應,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杜若只將二老太爺有些枯瘦的手給拿了出來,順著五個指尖,將銀針一一戳了進去。十指連心,這麼做是為了測二老太爺的痛覺。可杜若發現,二老太爺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