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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劉七巧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聽見外頭又有一個聲音傳了進來道:「老爺,不得了了,昨兒給弟妹看診的那位秦大夫,今兒一早沒人影了,我聽他鄰居們說,那人昨晚回了家,就收拾了細軟跑了!」
劉七巧一聽這話,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心道救場的來了,只怕這裡沒自己什麼事兒了,只專心看戲便好了。劉七巧抬起頭,見一個二十出頭的美艷少婦從院外走進來,一邊走一邊還用帕子擦了擦額際的汗珠子,進來只先恭恭敬敬的向侯爺和侯夫人行了禮,又瞧見劉七巧,便只開口問道:「這位是……?」
劉七巧急忙起身行了禮數,只笑著道:「大少奶奶好,我是寶善堂的劉七巧!」
那少婦眼珠子一亮,便笑著恭維道:「聞名不如見面,我早就跟弟妹說起過,什麼時候一定要拜會你的,誰想今兒你就來了!」少婦先只說的高高興興的,忽然間就變臉哭了起來道:「可憐我弟妹和我一樣命苦,好容易有一個孩子,就……」
這邊大少奶奶正要哭起來,那邊侯爺只開口問道:「煥哥媳婦,你剛才說什麼呢?再說一遍?」
大少奶奶見侯爺跟她說話,又一秒鐘變臉,只止住了哭,轉身回話道:「回老爺,弟妹不是喊肚子疼嗎?所以我就打算請昨兒夫人喊過的那大夫過來再瞧一瞧,可誰知道派了下人出去,那秦大夫家已經人去屋空了。」
侯爺只冷眼看著侯夫人道:「那秦大夫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就沒人影了?難不成他開的藥有問題不成?」
侯爺正震怒著要問責,外頭有小丫鬟進來回稟道:「回老爺,寶善堂的小杜太醫求見,正在門口候著呢。」
劉七巧見杜若來了,只急忙起身向侯爺解釋道:「杜太醫是我請來的,他比較精通婦科,有他為少奶奶診脈,侯爺也放心些。」
大少奶奶也急忙道:「對對對,由杜太醫瞧一瞧昨晚那藥,也好看看那藥究竟有沒有問題!」
侯夫人這會兒已是坐不住了,只起身道:「昨兒秦大夫在,你們幾個也都在場,他親口說二奶奶的孩子沒了,要用藥打出來才行,不然的話二奶奶的身子也會有影響,怎麼今兒你們一個個都不提這回事兒了?」
大少奶奶稍稍欠了欠身子,小聲道:「可這都疼了一晚上了,孩子也沒見出來,秦大夫又跑了,這裡頭……」大少奶奶說著,只挑眉看了一看侯爺,只見侯爺發話道:「還不快去把杜大夫給請進來給二少奶奶好好診治診治。」
劉七巧這會兒倒是有些心急了,只怕杜若太老實,進來把脈之後來一句二少奶奶一切都好,那豈不是要死人的,於是便起身道:「晚輩跟著一起去迎一迎杜大夫。」
侯爺知道她們是新婚夫婦,便也沒說什麼,只讓劉七巧跟著丫鬟去門外迎杜若。杜若接到了劉七巧的消息,馬不停蹄的就往安靖侯趕過來,見了劉七巧便開口問道:「二姑奶奶如何了?」
劉七巧只拉著杜若袖子,兩個緊挨在一塊兒,綠柳便很自然的把侯府的小丫鬟擋在身後,讓他們兩個說瞧瞧話。
「二姑娘沒事,不過就是因為侯府不太平,想讓那多事的侯夫人去家廟休養一段時間,如今她們已經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我們千萬別添亂。」
杜若聽劉七巧這麼說,便也明白了幾分,只蹙眉道:「那不如我推說有事兒,先走了?」
「你來都來了,這會兒走不是讓人疑惑嗎?一會兒她們大概會讓你瞧一副藥,裡頭應該會有一些落胎的東西,你照直說就行,若是她們讓你給二姑娘看診,你看完了就說,二姑娘昨晚就是喝了這藥,所以才會肚子疼的,不過幸好喝得不多,如今調理調理,孩子還能保得住。」劉七巧說著,又囑咐道:「一會兒你見機行事,實在不行就看我眼神。」
杜若做了一輩子大夫,這騙人的勾當還是第一回做,只擰著眉頭道:「我不行,說假話什麼的……不太好吧?」
劉七巧瞪了杜若一眼道:「我若是會把脈,我才不喊你來呢,你好好表現,今晚我就……」劉七巧翹了翹唇瓣,扭頭先走了。杜若只覺得臉頰一紅,硬著頭皮就跟上了。
再進院子的時候,周蕙不知怎麼的,就從床上下來了,方才劉七巧還覺得她紅光滿面的,這會兒卻是哭成了一個淚人模樣,連臉色都跟著蒼白了幾分,見了劉七巧進來,才吩咐了一旁的青娥,把藥遞了上去道:「回老爺,昨兒秦大夫說我這一胎難保了,就開了這副藥給我用下,我當時喝了一口,覺得太苦了,便放在了一旁,肚子陸陸續續的疼了一晚上,到這會兒還不見好。」
周蕙不愧為方姨娘的姑娘,方姨娘的演技也是極好的,這一方面倒是傳承了下來。劉七巧若不是方才知道真相,還真被她這爐火純青的演技給騙了過去。杜若先是見過了侯爺和侯夫人,這才拿起了那丫鬟送上來的藥包,只打開了放在鼻翼下輕輕嗅了嗅,才開口道:「這是一副平常的落胎藥,不過藥效算不上過猛,但是如果胎兒不穩的話,還是很容易打下來的。」
侯爺一聽,只擰眉道:「那請杜太醫給二奶奶診治診治,如今她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杜若只收起了藥包放在一旁,偷偷掃了一眼劉七巧,那邊劉七巧便悄悄的點了點頭,杜若只上前,拿了藥枕出來,伸手搭在了周蕙的脈搏上。
一時間整個大廳的空氣都寧靜了下來,就連大少奶奶都睜大了眼睛看著杜若搭在周蕙脈搏上的手,手中的帕子也是絞成了麻花狀,劉七巧低眉略略的笑了笑,只聽杜若開口道:「二少奶奶胎像不穩,可是吃了什麼滑胎之物?」
周蕙和大少奶奶兩人一同鬆了一口氣,大少奶奶忽然間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開口道:「杜太醫莫不是在開玩笑?昨兒弟妹不小心摔了一跤,秦大夫說她的孩子已經沒了,這才開了這落胎藥來,說是要把死胎給打下來。」
杜若想起劉七巧的囑咐,只能硬著頭皮跟她們唱雙簧,便繼續道:「胎脈雖然弱,卻還是有的,怎麼可能孩子已經沒了呢?只怕這位秦大夫也太不小心了些吧,如今我再開幾幅安胎藥給二奶奶養一養,興許孩子還能保得住。」
眾人聽聞孩子能保住了,都在心中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大奶奶念過了佛,只看著侯爺小聲道:「老爺,如今這秦大夫也不知去向了,這事情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這時候安之遠忽然發難道:「誰要害死我的孩子,我跟誰沒完!」
周蕙也哭著道:「相公,既然侯府住不下去了,我還是回王府住去吧,等孩子生下來了,我們再一家團聚吧。」周蕙這話一說,侯爺臉上立馬就難看了起來,他在朝中是王爺的舊部,如今又是上下級關係,上級的閨女嫁給了下級,沒照應好還讓姑娘家大著肚子回娘家,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安靖侯在朝中也不要混了。
「說什麼渾話,哪裡有大著肚子回娘家的道理,難道侯府上下還保不住一個孩子嗎?」
周蕙噎了一下,繼而又怯生生的說:「話是這麼說,可大嫂的孩子不還是沒了嗎?這都幾年了,大嫂一直都沒有懷上。」
周蕙的話還沒說完,大少奶奶便哭了起來道:「好妹子,我們兩個命苦。」
當年大少奶奶小產的時候,府中就有風言風語傳出來,說是侯夫人動的手腳,這會兒侯爺一聯想,莫名就覺得在自己身邊睡了那麼些年的女人,竟是如此蛇蠍心腸的。只回頭質問道:「我問你,昨天那秦大夫是不是你請來的?你說他還是你家一個什麼親戚,你究竟給了他多少好處,讓他替你辦這些事情?」
侯夫人原本覺得這事情壓根就動不了自己分毫,當年自己出手的時候,侯爺尚且不信,更何況這次的事情,她壓根就沒出手,怎麼可能陰溝裡翻船呢?於是只哭哭啼啼道:「老爺明鑑,妾身怎麼可能還兒媳婦的孩子呢?妾身自己也是生兒育女的人,如何不知道生兒育女的痛楚?老爺說這樣的話,實在太傷人心了!」
劉七巧瞧著另外一個影后也開始飆演技了,心下暗笑了一聲,只開口道:「侯爺的確不該錯怪了侯夫人,全京城誰不知道侯夫人最是疼愛自己的孩子,這才幾歲呢,就張羅著要讓自己的兒子當世子爺。」劉七巧只說著,忽然就換了話題,轉身對安之遠道:「既然二少奶奶的孩子能保住了,二少爺就別傷心了,敏妃娘娘昨兒傳了喜訊出來,說是又懷上了,只怕過些日子還要傳你們進宮去領賞呢,這要是二少奶奶回了王府去住,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兩位少奶奶一聽敏妃又懷上了,具是一喜,心中也似是看見了曙光一般,侯爺腦中飛快閃過了各種的念頭,又想起之前萌生的要立小兒子當世子的念頭,頓時覺得後背一身冷汗。聽劉七巧這麼說,這事情只怕還真的傳得人盡皆知了。侯爺只覺萬般惱羞成怒,一甩手給了侯夫人一嘴巴道:「上回煥哥媳婦小產,府上有人說是你動的手腳,我還不信,這次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煥哥兒、安哥兒從小沒了母親,你非但不厚待他們,還設計害他們的子嗣,你這繼母,簡直蛇蠍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