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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劉七巧聽在耳中,雖然感嘆,可心裡卻又忍不住覺得可笑,這媳婦和婆婆大打出手,就算走遍了整個京城,只怕也沒幾家有這樣的架勢。更何況這還是侯府府第呢!劉七巧想了想,只開口道:「我不會診脈,倒是沒辦法瞧出孩子還在不在。」雖說可笑,但畢竟這也是救命如救火的事情,況且周蕙沒出嫁之前,兩人關係也算是不錯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下人都求到了門口,自己定然是要過去好好瞧一眼的。劉七巧想了想,招手道:「茯苓,你打發連生去一趟水月庵,讓大少爺直接往安靖侯家去,就說我在那邊等著他。」
☆、196
因為事出緊急,所以恭王府也是派了車來的,劉七巧只讓綠柳又準備了一輛馬車,一前一後的往安靖侯府去。安靖侯府和安富侯府在一條街上,據說祖上還是有些沾親帶故的。到了安靖侯府上,劉七巧便遇上了安靖侯家二少爺的辱母張媽媽,就是上回劉七巧在鴻運路上接生的那個被馬車撞了的產婦的婆婆。張媽媽見了劉七巧來,也跟見到了救星一樣,只雙後合十念起了阿彌陀佛道:「這下好了,二少奶奶有救了。」
張媽媽和卞媽媽打了照面,便只迎了劉七巧要進去,劉七巧只好讓綠柳在門口等著杜若過來,自己先跟著三位媽媽進去了。
安靖侯府占地面積頗大,二少爺住的地方在侯府的西南角上,倒是離正門不遠的地方。劉七巧才進了院門,就聽見裡頭正傳出哎喲哎喲的喊聲,幾個丫鬟都神色緊張的站在門口,見了卞媽媽和張媽媽進來,只急忙道:「兩位媽媽總算來了,方才二少奶奶又疼了一回,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嚇得不敢進去,如今只有青娥在裡頭服侍。」青娥是從小就服侍周蕙的丫鬟,和另外一個丫鬟一起,陪嫁到了侯府來,可以說是周蕙的心腹了。
卞媽媽見狀,忙開口道:「你們還不快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寶善堂的大少奶奶來給二少奶奶瞧病了。」卞媽媽正欲引了劉七巧進去,青娥只從次間房裡出來,親自迎到了劉七巧面前道:「二少奶奶請少奶奶進去呢,少奶奶請跟我來。」
劉七巧又忍不住打量了一番青娥,她和周蕙的關係可以說是非同一般,家裡幾位姑娘貼身服侍的大丫鬟,那都是大小就放在身邊一起長大的,主僕情分更比姐妹情分還要深。可周蕙如今沒了孩子,青娥卻看不出幾分傷心來,待人接物還一如以往一樣淡定有禮,劉七巧就覺得,這裡頭只怕是有幾分隱情了。
青娥引了劉七巧進去,見周蕙正半躺在床上,身後靠著大紅色冰裂紋錦鍛大迎枕,身上蓋著大紅色丹鳳朝陽的錦被,房中還有幾分新婚時候的喜慶,看樣子日子過得應當還算是舒坦的。周蕙見劉七巧進來了,只急忙招呼她坐,青娥就搬了一張紅木墩子放在床前,只氣呼呼的說:「二姑娘,這回卞媽媽可算是請來了真佛了,你自己跟大少奶奶說吧。」青娥說完,挽了帘子往外頭倒茶去了。
劉七巧原本還很緊張的心情,在青娥的這句話之後就變得輕鬆了起來,又瞧了一眼周蕙的臉色,只坐了下來笑道:「在門口還聽你哎喲哎喲的叫喚呢,這會兒怎麼就好了呢?」
周蕙見劉七巧這樣直言不諱的問了,只噗嗤笑了一聲,坐起來拉著她的手道:「我都好久沒見著你了,怎麼你一來就質問起我了,我如今還是個病人呢!」
「什麼病不病的,這種話不吉利,你倒是說說,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到底是為了什麼呀?」劉七巧才說完話,周蕙只忙不迭的探頭探腦左右瞧了瞧,見四周都靜悄悄的,這才放下了心思開口道:「能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我那殺千刀的婆婆。」周蕙說著,只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這回能不能成,全靠他了。」
劉七巧昨兒也聽安富侯夫人說起了安靖侯家的事情,但畢竟也是一知半解的,並不清楚這裡頭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便好奇問道:「你倒是說說看,你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這會兒青娥正沏了茶進來,見兩人已經聊了起來,送了茶正要出去,被周蕙喊住了道:「青娥,你來說說這府上的那些腌臢事,我都懶得說。」
青娥只好留了下來,卻嘆了一口氣道:「這些主子們的是非,我一個奴才怎麼好說呢,二奶奶你還真難為人!」
周蕙只笑著道:「什麼奴才不奴才的,我不是已經做主把你給了二少爺了嗎?小蹄子快別囉嗦,七巧還等著聽大戲呢!」
青娥只笑著道:「行吧,今兒奴婢也當一次唱大戲的得了。」青娥只擰眉想了一會兒,便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咱們家大爺自從上回去邊關回來,身上受了一些輕傷,後面就沒跟著世子爺又去雲南,一直在家裡養著,大爺今年已經二十二了,本來過了二十就可以受封世子的,可是夫人說了,大爺無後,愣是推遲了下來。前一陣子才又要提起這事情來,誰知道四皇子又出事了,你也知道,大爺和二爺沒了親娘,這些年在侯府過的順心點,全賴了外祖家的實力,如今四皇子死了,敏妃一蹶不振,如何還能給兩位倚仗呢?所以夫人就想著法子給侯爺吹枕邊風,想讓侯爺立她的親兒子當世子爺。這可是全天下都沒見過的奇聞,可是我們這位侯爺,偏生也是一個怕老婆的,這邊鼓一打,還真就動搖了幾分,把老太太又給氣病了。」
青娥說到這裡,周蕙也忍不住道:「世上就沒遇見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她不過是個續弦,在我婆婆面前那還是要執妾禮的,如今倒是越發爬到了頭上,偏生我那大伯和我相公,兩個人都是木頭,一味忠孝仁義,被欺負到了骨子裡去了,這回我和大嫂商量好了,無論如何也要把她給弄出去的,就算是弄去家廟,眼不見為淨也是好的。」
周蕙說到這裡,只笑著錘床道:「我又怕這事情知道的人多了,反而就不好騙了,便只告訴了青娥一個人,誰知道卞媽媽是個大忠僕,見我在床上喊了大半夜,今兒一早就憋不住了,在我面前哭了一通,說是要去王府回話,我自然是不能讓她去的,好言相勸了許久,又說我這才過門了,就讓家裡人來給自己撐腰,豈不是沒臉,誰知道她還是趁著我歇中覺的時候,給偷跑出去了。」
周蕙說到這裡,劉七巧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還有臉埋怨卞媽媽,這會兒只怕是太太和老太太都還懸著心呢,巴巴的把我請過來瞧你,你說說,你是不是太混了?」
周蕙只皺起眉毛道:「我這不是沒辦法嗎?你可憐可憐我,在那虎姑婆的yín威下過了這幾個月,我都快憋出病來了,我那嫂子自從前頭一個孩子被她氣沒了,這都幾年了都懷不上,太醫說著是鬱結難舒,我兩想著,她要是一日不走,我們的鬱結哪有可以紓解的一日呢!」
裡頭兩人正說著,外面院中忽然就喧譁了起來,周蕙聽見聲音,只連忙靠在了引枕上,哎喲哎喲的喊了起來,青娥急忙拉著劉七巧的手道:「少奶奶,老爺夫人來了。」
劉七巧便跟著站了起來,果然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正廳裡頭來。二少爺安之遠她是見過的,是個比較油滑的習性,這會兒正拉著一個人的袖子,哭得稀里嘩啦道:「爹,這回你可一定要替我媳婦做主那,這都疼一整夜了,萬一有個好歹,兒子就要無後了。」
劉七巧聽了這話,便知道這兩夫妻是串通好了的,這時候安靖侯從外面進來,見了劉七巧便愣了一下。劉七巧只上前行了一個全禮道:「晚輩寶善堂大少奶奶劉七巧,拜見侯爺、侯夫人。」劉七巧說著,視線掃過安靖侯府身後的女子,挑著眉毛微微的福了福身子。
怪不得安靖侯是個怕老婆,原來這老夫少妻的一對兒,也難怪侯爺狠不下心來。
劉七巧名聲在外,京城的達官貴人和老百姓再沒有不知道她的,就連侯爺這樣忙於政務的人,也聽老夫人提起過幾次劉七巧來,更不用說如今侯府跟恭王府成了親家,自然是知道王府認了一個乾女兒的。
「大少奶奶這會兒來,可是來看兒媳婦的?」侯爺斂袍入座,又請了劉七巧就坐,這才端了茶盞問起話來。
劉七巧低眉笑了笑,開口道:「看是看過了,只是不容樂觀,侯夫人也是生養過的人,自然知道這孕婦懷胎十月,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出了這樣的事情,著實讓人捏了一把汗。」劉七巧這話雖然說的平靜,可讓人聽了卻覺得有些緊張,二少爺便忍不住問道:「那二少奶奶究竟怎麼樣了?孩子還能保得住嗎?」
劉七巧方才也只是故弄玄虛,心想唬到人了也就算了,誰知道這二少爺還窮追猛打的問,她倒是有些不好說了。孩子,自然是還安安生生的在周蕙的腹中呆著,可這中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她自己還能弄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