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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杜二太太正在這邊表演的捶胸頓足,那邊趙氏正好就從門外進來了道:「昨天我收到了相公的來信,說是大伯和父親交代的事情都辦好了,正巧能趕在重陽節之前就回來!」

    杜老太太聽了,只眉開眼笑道:「才說起蘅哥兒呢,就要回來了,正好正好,把中秋的團圓飯補一補,姜姨奶奶那邊,也是要在九月十二那天再搬走的,翻過了黃曆,整一個九月,從那天開始才是宜搬遷的。」

    杜二太太聽了,只又氣了三分,原先兒子跟自己還算親,如今好了,寫家信只寫給自己媳婦,真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啊!

    「那感情好,有蘅哥兒在,人就更齊全了,就是又要辛苦了弟妹,張羅一頓團圓飯了,七巧,上回中秋家宴是你二嬸娘安排的,這回的重陽宴,就由你來安排吧。」杜太太只指派到。

    那邊劉七巧正要接應,杜老太太只開口道:「七巧還要跟著我去安富侯府赴宴,哪裡有空安排這個,重陽宴還是讓老二媳婦來吧,她張羅的多了,自然就駕輕就熟。」

    杜二太太這會兒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氣鼓鼓的挑眉看了一眼杜老太太,那邊老人家卻沒有半點自覺,伸手逗著趙氏抱進來的小曾孫,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卻說杜二老爺一大早就出門了,去太醫院應卯之後,便尋了一個由頭往恭王府去了。恭王爺這幾日稍染風寒,皇帝准了他在家養病,原先杜二老爺忙於時疫的事情,王爺的病症一直是陳太醫里外照應的,今兒他便自己走了一趟。習武之人染個風寒本就算不得什麼,只因為最近世子爺正要班師回朝,因了這由頭,多少人排著隊要請王爺吃飯,王爺索性就染了風寒,也好避一避這一時的風頭。

    杜二老爺進了王府,在外書房等了片刻,便有小丫鬟請了王爺出來,王爺身上穿著一件家常的石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袍,身上別無冗飾,看樣子倒是逍遙自在的很。王爺見了杜二老爺,只上前寒暄道:「本王不過就是小小的風寒,哪裡用得著勞動杜院判的大駕。」

    杜二老爺向王爺做了一揖,抬起頭來卻不似以前那般隨和溫笑,臉上多了幾分肅然之色,只開口道:「下官若只是為了替王爺看診治病,直接進內院就行了,也不需在外面恭候大駕了。」

    王爺甩袍落座,接了丫鬟送進來的茶,臉上神色也多了一些疑惑,只開口道:「杜太醫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杜二老爺嘆了一口氣,從袖中拿了帳本出來,雙手呈給了王爺道:「最近京城安濟堂賣假藥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原本已是要上達天聽,求皇上聖裁的,可不想主事之人竟然在牢中自盡了,而他死了之後,寶善堂卻又收到這樣東西。」

    恭王爺統管的是兵部,每年兵部都在軍費一事和英國公有分歧,文臣目光短淺,以為不打仗那些將士就不吃飯了一樣,在軍費餉銀上面,總是各種剋扣,恭王爺和英國公兩人可以說是宿怨已久。

    恭王爺略略翻過一遍,心下瞭然,將帳本闔上了倒:「若是有這個東西在,只怕那安濟堂的老闆死得就有些蹊蹺了,只不過這事情既然已經了結,本王卻也不好插這一手,若是杜二老爺能讓安濟堂的人狀告這名單上的人,本王倒是可以在皇上面前說幾句話的。」

    權謀之人更重視自保,恭王爺如今的地位,確實已經犯不著再得什麼大的功績了。杜二老爺頓了頓,開口問道:「那不知此事要如何上達天聽,狀告朝廷命官,可是死罪,王爺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下官也不敢貿然行事。」

    「這個你放心,順天府伊趙大人是我的同僚,案子只要一到他那邊,事關朝廷命官,他定然會上報朝廷的,到時候只要皇上准了三司會審,這裡面的人,自然一個都逃不掉。」王爺說著,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帳本,復又抬眸看了一眼杜二老爺道:「這裡面可是有你的老丈人,杜太醫,就憑你這份大義滅親的豪氣,本王也定然幫忙幫到底。」

    劉七巧昨兒因為去見朱小姐,所以誤了三位姨娘的邀約的麻將,所以今兒中午她才用過午膳,便讓綠柳準備好了幾吊打麻將用的零錢,又備了點心茶果,親自送去給三位姨娘。

    蘼蕪居中,三位姨娘也正無聊,陸姨娘正坐在一旁做著針線,蘇姨娘這支著下頜在一旁打盹,花姨娘一個人坐在麻將桌前,用手指捻了麻將玩猜牌的遊戲。劉七巧見小丫鬟們迎上來,便索性揮了揮手道:「你去備茶吧,我進去陪姨娘們玩一圈。」

    劉七巧說完,便領著綠柳一起進去,花姨娘只笑著迎了上來道:「今兒怎麼倒來了?我還當你事忙,都沒敢派人請去。」

    劉七巧只笑著道:「哪裡就天天忙了,不過偶爾有事罷了,最近我沒少輸錢,自然是要挑日子贏回去的。」

    這會兒蘇姨娘也醒了,只用帕子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道:「我還以為阮妹妹來了,還想著今兒這一覺睡的倒是快,一晃眼難不成就已經申時了。」

    「這感情好,我先陪你們玩,等到了申時正好換了阮姨娘來,我也有空會去歇歇。」劉七巧一邊說,一邊就先坐上了位置起牌了。

    花姨娘一邊出牌,一邊道:「再過半個月,又要三缺一了,到時候還真湊不齊一桌麻將了,只怕到時候可要閒死了。」

    「我年年都去紫廬寺小主,也沒瞧見你閒死了。」蘇姨娘摸了牌,臉上神色淡淡的,只繼續道:「明年二姑娘就要及笄了,我也想讓她見見自己外祖父,雖說這有些逾矩,可畢竟他生養了我一場,他去年就跟我提了這事情,我只當不知,前些日子又人送信過來,說是他的身子越發不好了,我才想著,讓二姑娘跟著我一起過去,好侍奉他一段日子,也算全了這一段父母緣分。」

    「咱們當妾氏的,也就這點不好,自家的親戚不能當親戚,進了府只能當奴才看,背地裡又覺得心酸,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了,若是不把我賣出來,如今好歹也能做個正經親戚。」陸姨娘說著,就嘆了一口氣,又慶幸道:「幸好當年老爺要了我,不然的話,聽說雲貴那邊打了有一陣子仗了,也不知道命還有沒有了。」

    花姨娘似乎不耐煩聽這樣的對話,忽然推了牌下來,笑著道:「胡了胡了,快給錢快給錢。」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道:「你這傢伙,趁著我們不在意,怎麼就胡了,快把手拿開,讓我們悄悄是不是詐胡的?」

    花姨娘不等陸姨娘動手,便打散了牌道:「就算我詐胡,那也只怪你們光顧著聊天不看牌,活該了。」

    「兩位姨娘,我證明,花姨娘她沒有詐胡,咱們呀,還是老實給錢吧!」劉七巧說和,悄悄的遞給花姨娘一個眼神。

    眾人又打了幾圈牌,茯苓從門外頭進來,先向三位姨娘行了禮數,這才開口對劉七巧道:「大少奶奶,恭王府的葉媽媽來找您來了,身邊還帶著一個不認識的媽媽,我瞧著是有急事,便趕緊來通報了。」

    劉七巧聞言,便有些著急了,一般輪到葉媽媽出馬,那都是王妃身邊發生了很要緊的事情,劉七巧沒來由就打了一個冷戰,急忙站了起來,幾位姨娘也連聲道:「你快去吧,別出了什麼事情。」

    劉七巧回了百糙院,才進入正廳,便見葉媽媽帶著另外一個老媽子正坐在那邊等著劉七巧,見劉七巧進來,兩人急忙都起身拜見道:「見過大少奶奶。」

    劉七巧只笑著回了半禮,讓她們都坐下,再細細打量葉媽媽身邊的那一位,見是王府二姑娘周蕙的奶媽卞媽媽。劉七巧見她們兩人臉上都露出焦慮的神色,便開口問道:「葉媽媽這是怎麼了?怎麼急匆匆的就這麼過來了?」

    那卞媽媽聞言,只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道:「大少奶奶救救我家二少奶奶,她的孩子沒了,吃了藥也流不下來,只流血不止,從昨晚一直折騰到了現在,老奴我實在沒辦法,便去王府搬救兵去了,太太說你最懂這個,就讓葉媽媽陪著我來了。」

    周蕙的婆家是安靖侯府,正是昨天安富侯夫人說的,那繼室一心想著要讓自己兒子當世子的人家。昨兒只聽說是氣病了安靖侯老夫人,只是這周蕙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了的,卻也蹊蹺了。

    「媽媽別著急,先跟我說說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怎麼叫孩子沒了,吃了藥也流不下來?我聽著怎麼就玄乎呢?」

    「是這樣的,昨兒二少奶奶陪著大少奶奶逛園子,誰知遇上了侯夫人,侯夫人和大少奶奶那是兩看相厭,幾句話不投機就打了起來,可憐二少奶奶還懷著身孕呢,她就想自己既然勸不住,好歹躲著點,可誰知道一腳踩空了樓梯,給摔了一跤,一開始只是稍微有些見紅,後來大夫說是保不住了,便給開了一副藥,說要把孩子給打下來,可藥下去了,疼了一晚上,也沒見孩子下來,只是稀稀拉拉的流血,我瞧著不放心,便偷偷的跑回王府搬救兵了。」卞媽媽說到這裡,忍不住落下淚來,嘴裡還惡狠狠道:「一群千殺的,做什麼還要連累別人,如今好了,弄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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