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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劉七巧只撇撇嘴,故作生氣道:「你這話說的,你不喜歡美女,那豈不是說,我是一個標標準準的醜女,所以你才看上的我?」

    杜若連連搖頭,急忙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道:「打你這張臭嘴,狗嘴裡吐出象牙來。七巧自然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我本就是一個好色之徒……」杜若說著,聲音越來越低,一口就喊住了劉七巧的耳墜,逗弄廝磨了起來。劉七巧索性將身子一軟,任他擺布了起來。

    第二日一早,劉七巧跟著杜二太太處理完了家務事,便回了百糙院小憩。連生一早就在裡頭候著,見劉七巧回來了,只恭恭敬敬的在門外候著,直到劉七巧抬腿進了正廳,他才從身後跟了進來道:「回大少奶奶,奴才回話來了。」

    劉七巧轉身坐了,先接了茯苓的茶潤了潤喉嚨,便直接道:「說吧。」

    那連生只把昨天從老趙那邊打聽來的事情又好好的想了想,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那安濟堂的老闆是安徽宣城人,是當地的大財主、大地主,家裡除了藥鋪,還兼做絲綢、茶葉、糧鋪生意,在當地也是極有名望的。不過這老闆快四十的人,膝下只有一兒一女,女兒今年十八歲,還沒許配人家,兒子才兩歲,是進了京城才新得的,據說還是在長樂巷的寶善堂裡頭找胡大夫瞧過了,才得了一個兒子。家裡還有一個兄弟,兄弟家倒是有好幾個兒子,聽說朱老闆沒進京之前,他二弟一直琢磨著讓自己兒子過繼給朱老闆。朱老闆心裡不肯,想著自己空有萬貫家財,居然連個繼承的人都沒有,就不甘心。誰知後來到了京城,兒子倒是有了。」

    連生說到這裡,又頓了頓道:「朱老闆是個不折不扣的生意人,進了京城才發現,京城的藥鋪不多,價格也比他們當地貴,他在安徽有好幾個莊子,是專門種藥材的,不過一般只都賣給南方人,北方這邊來貨很少,所以就打算在京城開一家藥鋪。後來朱二爺也不知從哪裡找的關係,打通了太醫院的門路,安濟堂就在京城站穩了腳跟。他們買的大多數藥材都是自產自銷的,所以價格自然便宜,只有一些他家種不出的藥材,才是自己找了下家買的。」

    劉七巧聽到這裡,倒也開始有些理解,為什麼安濟堂大多數的藥材這樣便宜,能夠做到自產自銷,自然是控制了成本,價格便宜點也不足為奇。劉七巧一邊抿茶,一邊點了點頭道:「你繼續說。」

    連生咽了咽口水,正打算繼續說,劉七巧只掩嘴笑了笑,轉身對茯苓道:「賞他一口水喝。」

    茯苓福了福身子,轉身進茶房,不一會兒用托盤端著一盞茶進來,用的是平常下人們喝茶用的薄胎白瓷碗,遞上去對連生道:「你倒是好福氣,春生跟著大少爺跑前跑後的,也從沒見大少奶奶賞過茶喝。」

    連生謝過了劉七巧賞茶,雙手接過水,一口飲盡了,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嘴,繼續道:「去年這安濟堂不是出了人命官司嗎?說是有一種要給產婦吃了,會死人,原來這藥方就是朱二爺找一個江湖郎中給買的,朱家也算財大氣粗,銀子使得大方,那些人家又偏偏都是寫窮苦人家,拿了銀子就沒在往下告,只判了安濟堂不能再賣那個方子。朱大爺為了這事情和朱二爺生了嫌隙,所以就把朱二爺給趕回了安徽老家,只讓他負責藥材的收集,我聽人說,寶善堂的這些假藥都是朱二爺給收回來的,當時進宮的藥材和自家賣的是分批來的,朱大爺不細心,只抽查了送進宮的藥材,自家的藥材沒查,等後來掌柜們接貨的時候,才知道這事情,偏生朱二爺是個闊氣的主,京城統共就六七家店,他都打點好了,眾人以為就是朱大爺的意思,就都當不知道了。」

    劉七巧聽到這裡,也覺得安濟堂內部有些複雜,想了想又抬手示意連生停了下來,只又問道:「那位朱大小姐的事情,你打聽到多少?」

    連生見劉七巧問了起來,只眉飛色舞道:「奴才聽他們家的下人說,朱大小姐那叫一個國色天香,據說長的跟畫像上的人一樣,只可惜命不好,小時候定過娃娃親的公子哥,給死了。朱家進京不過兩三年光景,也算是初來乍到的,大傢伙不知根知底,便沒多少人上門提親,如今還待字閨中。朱大爺一心想給大姑娘找個官家,以後在京城也好有個仰仗。朱二爺是個眼皮淺的,便出了主意,讓朱大爺把大姑娘送到那些公侯府邸去當偏房去,說是雖然當了偏房,也算攀上了一門富貴親戚,只把朱大爺個氣的半死。人人都知道偏房的家裡頭那壓根就不算什么正經親戚,也虧朱二老爺想的起來。」

    劉七巧越聽越覺得這朱二老爺的問題很大,便隨口問道:「如今這位朱二老人在哪兒?」

    連生只擰眉道:「聽說是接到了朱大爺被抓的消息,在老家擔心的病了,只派了一個下人過來,照應京城的事情,朱家如今就住在廣濟路的朱府裡頭,統共就兩個婦人帶著兩個孩子,還有一眾家奴,如今樹倒猢猻散,奴才都跑的差不多了,說起來也怪可憐的。」

    廣濟路上,離杜府住的安泰街算不得很遠,這一帶本就多是商賈之人住的地方,能在這兒置得起宅子的人家,大多也是家底豐厚的。

    劉七巧聽到這裡,便對這安濟堂有了大體的了解,只點了點頭道:「行了,難為你打探的這麼清楚,你下去吧,下回有什麼事情再找你。」

    連生只笑著磕頭要下去,那邊劉七巧又讓茯苓遞了賞銀,連生只連忙推拒了道:「昨兒奶奶給的還有沒用完的,實在不敢再貪要賞銀了。」

    茯苓只笑著道:「奶奶給你你就拿著,奶奶也不是對誰都這麼闊氣的。」

    連生聞言,只好笑嘻嘻的接過了賞銀,又給劉七巧磕了一個頭,才躬身退了出去。

    劉七巧靠在紅木靠背椅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安濟堂雖然是賣了假藥,可最怕得就是下人背地裡搞鬼,連累了主人家。況且這朱老闆死得實在是蹊蹺,賣假藥這種事情,就算是在現代,也不過就是罰幾個錢,然後蹲幾年牢飯而已,在古代還不健全的法律體制下,劉七巧覺得,能封了安濟堂的店,然後讓老闆陪了賣假藥賺的銀子,發配個幾千里吃幾年苦頭,大抵也大差不差了。況且朱家是有錢人家,自然知道怎麼使銀子,就算造成重創,也頂多是銀子上折損一些,斷不會因此就出了人命。

    「大少奶奶在心煩些什麼呢?」茯苓見劉七巧顰眉蹙宇的,只又為她換了一盞茶,開口問道。

    「最近安濟堂的事情你也聽說了?我原本只覺得這案子結得快了一些,如今聽連生說了這麼多,越發就覺得裡頭蹊蹺了起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親兄弟也不來看一眼,只喊個奴才過來,如何鎮得住腳?只怕是壓根就沒想為這事兒出力吧!」

    劉七巧說著,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心裡越發想見一見那被連生說是國色天香的朱大小姐,只是如今她剛剛喪了父親,又找到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呢?

    劉七巧在如意居用過了午膳,下午又有蘼蕪居的丫鬟菡萏來請她去打麻將,劉七巧只讓連翹送了一盤彩頭,並幾盒上好的茶葉過去,算是請罪了,自己則著帶著茯苓和綠柳兩個人,去雅香齋赴約。

    雅香齋在朱雀大街隔壁的鶯啼巷裡,這條巷子做的都是風雅生意,什麼品茗、聞香、治玉等高雅的生意,都在這邊集中了。劉七巧在這邊路過了幾次,倒是很少親自來過,一來她本身就不愛這種高雅的東西,覺得自己是俗人一個;二來她也確實覺得自己欣賞不來這些,免得在行家面前貽笑大方了。

    雅香齋的門口很小,進了裡面卻別有洞天,店家準備了專門的雅室,供客人們試用各種新款的香料。劉七巧才進去,便有掌柜的過來招呼了起來,劉七巧說明了來意,掌柜的只從帘子後頭喊了一個小丫鬟出來,轉身看著劉七巧道:「你把這位少奶奶,帶去後面吉香閣裡頭見朱小姐。」

    劉七巧謝過了掌柜的,跟著小丫鬟從後門進去,迎面是一處狹長的抄手遊廊,裡頭居然有一個不小的庭院,一汪小湖上還建造著亭台樓閣,在一處高出地面一丈的地方,建著一座圓形的繡閣,獨立在中央,可瞧見四面的景致。

    劉七巧不得不感嘆京城是臥虎藏龍之地,雖然農工商是屬於下九流的,可是商賈們的富有,還是讓很多權貴們都覺得望塵莫及。而商賈們為了長久的富有,也不得不向權貴低頭,換取長久的富貴。

    小丫鬟領著劉七巧走到那繡閣的台階下,門口擋著一道珠簾,隱隱有著飄渺的香氣。小丫鬟在門外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道:「朱大姑娘,有位少奶奶找你。」

    劉七巧便聽見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開口道:「你下去吧,替我謝謝掌柜的。」小丫鬟應聲,又向劉七巧福了福身子,這才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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