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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阿漢和阿漢嫂兩人的視線便從劉七巧的身上轉到了手中的藥材上面,只聽劉七巧繼續道:「中醫講究辨證療法,藥方配料繁多,有時候一兩味藥的變化,並不一定會影響到療效,所以很多不法商販,會把藥方中比較名貴的藥材用次品,或者是假貨替代一下。抓藥的老百姓不懂藥理,也吃不出來,頂多就是覺得這方子吃了沒用,再換一個而已。」
阿漢聽到這裡,一直平靜的眉眼忽然激動了起來,大聲道:「我知道了,當時大寶吃了安濟堂買回來的藥,沒有效果,我還埋怨過是杜太醫的藥方不對,原來是因為安濟堂賣得是假藥!」
劉七巧只點了點頭,繼續道:「藥材的成本都在這裡,寶善堂百年老店,自然不會欺騙百姓,賣得也都是正經途徑收來的藥材,安濟堂的藥材雖然便宜,可裡頭的真假確實分不清楚的,假藥害人,貽誤性命,這樣的行為卻是天理不容的。」劉七巧說到這裡,便轉身介紹起了身邊的包中:「這位是包探花,以前是個狀師,他一向懲強扶弱、濟世愛民,要為老百姓伸張正義,所以想給安濟堂一點顏色,若是兩位肯替他做個原告的話,寶善堂這裡也是感激不盡的。」
阿漢嫂聽到這裡,站起來道:「少奶奶要我們怎麼做,只管吩咐就是。」阿漢卻是蹙了蹙眉頭,心裡有些擔憂,只開口道:「萬一告不贏怎麼辦?」
包中一拍身邊的茶几,站起來道:「告不贏我名字倒著寫,這樣的jian商,簡直糙菅人命。」劉七巧扭頭看了一眼包中,心道果然真的是一個直性子的人。
阿漢嫂拉著阿漢的袖子道:「要不是少奶奶,你哪裡能有兒子,大寶和大妹哪裡能治好病,就是告不贏,我也去告去!」阿漢看了看自己的媳婦,擰著眉頭還在猶豫。那邊包中站起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們,別怕,我包中做狀師到現在,還沒輸過官司呢!我倒是也想瞧瞧這安濟堂背後是個什麼來頭,敢公然在京城裡賣假藥。」
阿漢被他用力在肩膀上拍了一把,整個人都怔了怔,劉七巧給茯苓使了一個眼色,茯苓便把手中抱著的一個匣子給送到了阿漢嫂的手中。阿漢嫂當著大夥的面打開,見裡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幾排銀子。
「這事情若是成了之後,自然還有得多,如今阿漢哥養著三個孩子,也是不容易的,阿漢哥自然也不忍心阿漢嫂這麼勞累,大著肚子還要給人洗衣服。」
阿漢聽了這話,垂下了腦袋,匣子裡的銀子是誘人的,世上沒幾個人能抗拒得了。阿漢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就沒有劉七巧什麼事情了,包中拿著筆墨記錄下事情的始末,然後就這當日阿漢嫂生娃的石台,在上面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慷慨陳詞的狀書。
等他們把事情辦完了之後,兩人才一同離開了討飯街。沿路也沒有什麼百姓來往,包中便跟在劉七巧的身後,笑嘻嘻的說:「嫂夫人真是好口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堪稱人才,倒顯得我沒什麼用了。」
劉七巧扭頭瞧了他一眼,見這個人油嘴滑舌的,也沒太多好感,只開口道:「包探花的誇獎,愧不敢當。」
包中笑哈哈的擺了擺手,連連道:「不才小字仲永,大嫂喚我仲永就好了。」
劉七巧揉了揉額頭,仲永……這個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小時候學過那個什麼傷仲永!劉七巧又抬眸打量了幾眼包中,覺得他也不用傷了,就這德性,也已經夠傷了!
其實包仲永長的不差,可是說話的時候面部表情太多,在面癱遍地的古代確實是讓人親近不起來。茯苓瞧著他那模樣,也忍不住頻頻捂嘴笑,劉七巧就假裝嚴肅不接他的話。茯苓實在忍不住了,便笑著道:「包探花,看你的年紀,只怕比大少爺還要長好幾歲呢,你這一口一個大嫂子的喊,可把我們少奶奶給喊老了。」
包仲永只朝著茯苓眨了眨眉眼道:「丫頭片子懂什麼,這是尊稱。」
茯苓頓時被堵的滿臉通紅,只擰著眉毛不說話,兀自委屈,劉七巧只將她一把拉到了自己身邊道:「人家是個探花呢,你哪能說得過他,對待這種人,唯一的辦法就是閉上嘴就好了。」
「嫂子果然至理名言啊!」包仲永笑著道。不多時幾人已經到了討飯街的門口,劉七巧見家中的馬車還在那邊等著,便只跟他福了福身子,轉身離去。這會兒人多,守衛們都瞧著,包仲永忽然間就板起臉連,一本正經的朝著劉七巧作了一揖,去一旁牽他自己的毛驢。
事情總算是辦妥了,一會兒包仲永會去順天府伊投狀書,若是順天府伊不是一個懶散的官員,大抵不出幾日,這案子就能上達天聽。告狀的狀師是金科探花,朝廷自然也會跟著重視幾分,且最近麻疹高發,連大長公主都能開了水月庵讓百姓們去那邊養病,四皇子又是因為這病夭折了,皇帝就算不想重視,只怕也沒轍了。
劉七巧揉了揉腦袋,挽了帘子瞧了瞧路上的風景,除了討飯街以外,外頭的老百姓還是同往常一樣,吃飯上工、逛街走店的。劉七巧就想起那時候陪著杜若逛街時候的光景,一轉眼已經過去一年了,周蕙嫁給了安靖侯府的二少爺,這會兒聽說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倒是周菁只在劉七巧前頭兩三個月出嫁,這會兒還沒傳來什麼好消息。古代的婦女生活是枯燥的,嫁入了婆家除了學習管家之外,就是拼命讓相公搞大自己的肚子。
劉七巧嘆了一口氣,本來想去飄香樓打包幾個小菜,拿去水月庵跟杜若一起吃的,轉念一想水月庵是寺廟,葷腥是不能進去的。於是劉七巧便轉道去了朱雀大街,在杏花樓訂了五十個素月餅,帶了去水月庵。
昨晚是中秋,那些在水月庵的病患,誰來跟他們一起過中秋呢?
水月庵的小門外頭,幾個小廝正在用水清洗推了病人來的板車,劉七巧帶著茯苓一起進去,才進院子裡,便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道,原先一排的藥爐子已經排成了三派,兩個婆子兩個尼姑還在那邊泡藥看火。
幾個小尼姑用白紗蒙著半邊臉,端著熬好的藥送進去給病人,杜若矮著身子從裡頭出來,臉上還帶著淡淡的愁容。這個病就算在現代治癒率也不是百分百的,更別說是在醫療條件極差的古代,有些病人送來的時候就已經病入膏肓了,能在這佛寺裡頭早登極樂,也算是走完了最後一程了。
劉七巧去瞧了一眼昨天生產的那個產婦,見孩子並沒有在房裡,便問起杜若道:「那小孩子呢?到哪裡去了?」
杜若的表情稍微松泛了點,開口道:「大長公主喜歡孩子,把所有染病的孩子都接到一處去養了,還從宮裡請了奶娘過來,專門餵昨天那孩子。」
劉七巧只笑著道:「喜歡孩子的老人家,都是心善的,大長公主原本也是過的太清靜了,如今到好,讓孩子們陪著她。」
杜若只擰眉道:「以後孩子們若是好了,還是要回到自己父母身邊的,大長公主一個人,還是寂寞的。」
劉七巧咬著唇瓣,挑眉道:「那要不然,我們努力努力,等以後生了小孩,多帶過來給大長公主玩玩。」
杜若對劉七巧最後的那兩個玩玩表示很不能苟同,但還是笑著道:「你想通了?打算生了?」
「有就生,沒就不生唄!」劉七巧表示這事情還是一切隨緣好了。
杜若就激動的點了點頭道:「那感情好,晚上回去繼續奮鬥。」
劉七巧瞪了他一眼,紅著臉扭頭不去看他。
茯苓分發完了月餅,又和紫蘇聊了幾句,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說,只開口道:「我昨天真被嚇了一跳,你若是回去了,不管誰問你,你只記得告訴別人,你是來這邊幫忙照顧病人的,並不是來養病的,你可千萬記好了。」
紫蘇也是被唬得一身冷汗,還帶著點後怕道:「那要是我被二太太抓了個現形,會怎麼發落?」
茯苓搖了搖頭,也是不太清楚,只道:「府上就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正要是這樣了,別說怎麼發落你,少奶奶的面子頭一個就沒了,大房二房都在一起住著,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二太太也真是的,為了這麼一些事情,給少奶奶沒臉。」
紫蘇只擰著眉毛道:「大概還是為了上回那個包二家的事吧?少奶奶明知道是二太太的人,還是發落了,興許就是因為這個,二太太才記恨上了我們少奶奶吧。」
茯苓側著頭不說話,想了半日只開口道:「我瞧著未必,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去年中秋的時候,大少爺因為二太太提起了他和大少奶奶的婚事,老太太堅決反對,氣得當場就吐血了,我瞧著那個時候二太太未必就是隨口說的,不然的話怎麼就只提起了大少奶奶呢?當時太太給大少爺看了不少家的姑娘呢,二太太偏就提起了大少奶奶,可見她定然一早就知道了些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