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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百合一邊扶著杜老太太起身,一邊道:「只怕二太太還是為了大姑娘的事情來的,大姑娘畢竟是她的親閨女,杜二太太還是心疼她嫁到姜家。」
杜老太太想了想,也有這個可能,便只稍稍皺了皺眉,由丫鬟扶著去了正廳裡頭。
杜二太太這次學乖了,再不提什麼麻疹的事情,只蹙眉道:「媳婦有件事情,還是要請老太太定奪的。」
杜老太太對杜二太太的習性是有些了解的,但凡說請她定奪的,十有八九是她自己已經打好了注意,卻又不能自己辦了,所以才跑到她這裡來請尚方寶劍的。
「你說吧,我都不管家這麼多年了,有什麼事情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好了,何必又來問我。」
「這事兒不是有些說不開嗎?是關於大郎媳婦的,她過門也才沒幾天,待人接物管家理事到也是一把好手,只不過,前兒聽說百糙院裡頭有人生了疾病,按照道理這若是病得都起不來床的,是要讓爹娘接出去養的。」杜二太太說著,生怕杜老太太生氣,只急忙接著道:「不過我聽說那姑娘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所以大郎媳婦把她留了下來,依我看,既然是病了,還是出去的好,若是實在沒有親眷了,府上派個老媽子,讓她搬去莊子上養病也是行得通的。」
這注意也不是杜二太太自己出的,而是秀兒出的。不過杜二太太心裡也很是贊同的,不管得了什麼病,只要能移到莊子上養病,到時候讓伺候的老媽子偷了一帖藥回來,隨便找個藥鋪問一問,也就知道她究竟得了什麼病了。至於秀兒嗎?她老娘就在莊子上,到時候不計用什麼辦法,總歸是可以讓紫蘇好好嘗嘗苦頭的。
杜老太太也是一個謹慎的人,見杜二太太這麼說,便又多問了一句道:「已經病得起不來床了?這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這一問倒是讓杜太太沒話說了,她一個隔房的嬸娘,如何對自家大侄兒房裡的事情了解的這麼清楚,只怕這裡頭也說不清了。
「不過就是瞧著這兩天那丫頭從沒到外頭路面,以前大少奶奶是最愛帶著她出來的。」杜二太太說著,又皺了皺眉頭,繼續道:「不過這幾日連茯苓都沒怎麼瞧見往百糙院外頭來了。」
茯苓以前是杜老太太房裡的二等丫鬟,見她辦事伶俐,就給了杜若,前些年是一直想著要讓杜若收房的,奈何杜若的身子不爭氣,後來她家裡人在外頭給她定了親事了,杜老太太也就不起這個心思了。
「百合,你去把茯苓喊了來,就說我有話要問她。」茯苓怎麼說也是福壽堂出去的人,自然是不會騙她的。
劉七巧在如意居坐了半日,恰巧到了平日裡去議事廳理事的時辰,便帶著綠柳一起去了議事廳。今兒卻還是沒來,劉七巧自然不知道,她已經急匆匆的去往福壽堂打自己的小報告了。
張媽媽領著香燭店的人來拿銀子,見是劉七巧坐在裡面,心裡就冷不防的發虛,只深呼了幾口氣,讓那人在門口候著,自己往裡頭來:「回少奶奶,西大街的香燭店派下人來領銀子了。」
雖然初二的時候,杜二太太就把採買一整月的香燭錢都支了出來,但為了防止管事們拿了銀子做別的事情,這些銀子都是放在帳房那邊,由不同的匣子裝好了,然後鑰匙由杜二太太和杜太太兩人統一保管。杜太太的鑰匙如今給了劉七巧,劉七巧自然有這個權利,開了匣子拿銀子。
劉七巧畢竟是個現代人,雖然到了古代懶散了幾年,但遇到正事還是一絲不苟的,便只讓張媽媽請了那人進來問了幾句話,無非就是這個月在你們家拿了多少香燭,一共要多少銀子這樣。
那來拿錢的人是香燭店老闆派過來的,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勾當,手裡只拿著每次送貨的清單給劉七巧看了,劉七巧又拿之前包二媳婦和如今張媽媽的帳本核對了一下,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便取了鑰匙讓張媽媽帶著他去拿錢去了。那夥計拿了錢,便笑嘻嘻的往劉七巧這邊來謝恩,劉七巧只點了點頭,又瞧見張媽媽在一旁帶著心虛的笑意,只總覺得這心裡頭乖乖的。
其實張媽媽也只是平素沒做太多坑主子的勾當,還不夠熟練罷了,若是在杜二太太面前,她還能更坦然幾分,偏生今兒杜二太太沒來,外頭這人又來的早,碰到了。
劉七巧想了想,便覺得這事情或許沒那麼簡單,只吩咐綠柳道:「你跟著張媽媽去庫房,拿一支昨兒午後送過來的蠟燭,給這小哥看看。」
張媽媽一聽可就要傻眼了,可她也是才接手不久這事情,這會兒推脫,應該還來得及,便只強忍著緊張,鎮定道:「大少奶奶怎麼想起看這個了?每個月的蠟燭不都一個樣嗎?這都多少年沒變過了。」
劉七巧只笑了笑,朝綠柳抬了抬下巴道:「去吧,我就瞧一眼,也沒別的意思。」
以前劉七巧在的醫院裡頭,最容易腐敗的地方就是管理藥方採購的,管事的回扣拿得多了,藥品的質量就得不到保障了,這道理若是放在了古代,應該也是一樣的。
不一會兒,綠柳就跟著張媽媽一起,去庫房拿了幾根沒用過的蠟燭過來。劉七巧讓綠柳把蠟燭遞給了那小伙,隨意問道:「小哥兒,你倒是幫我瞧瞧,這蠟燭是我們家問你們店裡訂的嗎?」
那夥計拿著蠟燭反覆看了一眼,一開始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最後才恍然大悟道:「回少奶奶,應該是這蠟燭沒錯,幾家大戶都問我們店裡訂的,都是一批上出來的。」正說著,那夥計又放在手上掂了掂,沒得就擰起了眉毛道:「不過這分量怎麼跟昨兒我送去陳尚書家的有些不一樣,掂在手中,好像沒那沉實。」那夥計搖了搖頭,最後也沒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劉七巧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只讓綠柳賞了他兩吊錢,便打發他走了。
張媽媽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勉強露出一個笑臉,跟那人又說了幾句話,才笑嘻嘻的回說下去繼續忙去了。
☆、187
劉七巧見張媽媽轉身時候如釋重負的樣子,只隨手端著茶盞抿了一口,招呼綠柳靠到自己耳邊道:「你一會兒出門,去陳尚書府跑一趟,問他們家少奶奶借幾支蠟燭來。」
「大少奶奶你這是?」綠柳問了半句,那邊劉七巧便接著道:「奴才們暗地裡坑主子家銀子也是有的,我不過就想知道她們坑了多少,再看看到底怎麼發落。」
綠柳笑道:「昨兒陳家少奶奶不是還托人給奶奶送了東西嗎?正巧今兒去還禮,我瞧著昨天早上大姑娘送來的那個江南的月餅看著不錯,不如送些過去給陳家少奶奶?」
「隨你怎麼安排吧,反正幫我把蠟燭借過來就行了。」
劉七巧又坐了半天,陸陸續續又有很多管事們進來問話,凡事著急的,劉七巧便按著自己的法子處理了,凡事這會兒不急的,便讓她們站在外頭等著,等著杜二太太來了在一起說。
這時候百糙院裡頭的一個小丫鬟忽然進了議事廳的院子,見這邊站著一堆管事,自然不好直接進去,便在門口探頭探腦了幾下。
綠柳正巧出門安排去陳家的事情,見了她便問道:「你大早上的跑到這邊來做什麼?」
那小丫鬟正是連翹的表妹小麥,就是那日快嘴說錯了話的,見了綠柳就有幾分發憷,只小聲道:「連翹姐姐讓奴婢來通知奶奶一聲,茯苓姐被喊去老太太那邊問話了,奴婢方才在過來的路上遇見了二太太院子裡的小丫鬟,說是二太太這會兒也在老太太那邊。」
這些話是連翹讓她說的,畢竟她算是犯過事兒,雖然是要被調去外書房的,但是若是能在劉七巧面前將功補過,面子上也會好很多。
綠柳腦子轉的快一些,又問了一句道:「那大少爺走了嗎?紫蘇現在是誰照看著?」
小麥只低著頭道:「大少爺一早帶著紫蘇姐姐一起走了,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
綠柳聽聞紫蘇被杜若帶走了,臉上還少少的驚訝了一下,只是如今茯苓被帶了過去問話,看上去倒很像是二太太突然發難了。
綠柳隨口交代了一聲道:「你回去吧,大少奶奶這邊事兒還沒忙完了,告訴連翹姐姐,大少奶奶都知道了,讓她放心。」
綠柳瞧著小麥轉身走了,這才抬起腳步擰著眉毛往議事廳裡頭走,見了劉七巧只加快了腳步,湊上去把方才小丫鬟回的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劉七巧臉色一變,旋即又平靜了下來,眉宇微微上挑,端著茶盞道:「既然紫蘇已經走了,那二太太也抓不住什麼把柄,問話就問話吧,茯苓應該知道怎麼答的。」
茯苓正指使著小丫鬟們打掃紫蘇的房間,外頭福壽堂的人就來傳話了。茯苓自從進了百糙院,便很少去福壽堂那邊了,便是姐妹們平常遇見了,也都照面打個招呼就完事兒了。茯苓起先過來,也是知道老太太的心思的,奈何那幾年杜若身子實在不好,多半日子都是病歪歪的。茯苓的父母又是杜家莊子上的老實人家,便想著與其讓茯苓當個寡婦姨太太,不如就回家安安生生的找個人家,所以就給她定下了人家,是她們家幹活的那處莊子上莊頭的兒子,雖說種地人家是辛苦些,但當個莊頭,衣食無憂,也不用自己動手幹活,家裡養一兩個奴婢也是夠的,所以茯苓也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