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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劉七巧一臉受教的點了點頭,只瞧著綠柳道:「說吧,我乾娘都準備了哪些東西讓我送給老太太。」

    綠柳只抿嘴一笑,點頭道:「不虧王妃喜歡少奶奶,這都猜到了。」綠柳只接著道:「王妃給老太太準備的是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給太太準備的是一尊和田玉的送子觀音像。」

    劉七巧只點頭聽了,想了想道:「今兒在宮裡太后娘娘賞了前朝一位國手的送子觀音像給我,給太太就送這個吧。那什麼和田玉的,還是收起來好,沒得碰壞了,倒是讓太太心疼了。」

    綠柳聽得在理,便只點頭應了。劉七巧只笑道:「那今兒下午就麻煩你把各處的東西都送一送,我也算是完成了任務了。」

    綠柳只笑道:「知道了,少奶奶好好歇著吧。」

    正說著,外頭紫蘇拎著一個食盒進來,見杜若睡著了,只將劉七巧的吃的阿膠粥拿了出來道:「少奶奶先吃吧,一會兒等大少爺醒了,我再替他去茶房的小風爐上熱一熱。」

    劉七巧點頭應了,接過紫蘇遞過來的碗,只瞟了一眼她的手指,問道:「我賞你的翡翠戒指,平常你都帶著的,怎麼今兒收起來了?」

    紫蘇見被劉七巧問起了,只蹙眉道:「奴婢……奴婢……」

    劉七巧也不惱,只小聲道:「你跟我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呢?」

    那邊綠柳湊過來一瞧,問道:「還有那赤金嵌寶戒指呢?夫人在家時候賞的,我們兩一人一個的?」

    紫蘇只跪下來,紅著臉道:「我今兒拿出去讓春生當了,阿漢嫂在坐月子,家裡連一樣像樣的吃食都沒有,所有的錢都花了給大寶看病了,所以……」

    劉七巧聽了,只搖頭道:「所以你就把你的貼己全給了他們,又把自己的首飾也拿出當了?」

    紫蘇只低著頭不說話,良久才擦了擦眼淚道:「我瞧見阿漢嫂就想起我娘來了,我忍不住。」

    劉七巧只將紫蘇扶了起來,讓綠柳去箱子裡的錢匣子裡頭取了十兩銀子來,遞給紫蘇道:「你去把春生找回來,把東西那回來,這個銀子去給那戶人家,告訴阿漢嫂,寶善堂平沙路店缺一個打雜的粗使奴婢,等她做完了月子,就去那邊上工,這是她十個月的工錢,先預支給她。」

    「這……少奶奶。」紫蘇接了銀子,越發覺得自己不好意思了起來,不知說什麼好。

    「你那些銀子,平日裡還要給你姥姥姥爺稍過去,你舅舅舅媽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你要是少了,又要罵你是白眼狼,如今攀了富貴,就把他們當初的恩情給忘了。」

    「大少奶奶,你怎麼知道我舅舅舅媽說過這話,奴婢可沒在家裡頭說過。」紫蘇被劉七巧說的越發臉紅了起來。

    劉七巧只笑著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極品親戚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綠柳聞言,只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又想起杜若還在碧紗櫥裡頭躺著,只生生忍住了道:「少奶奶說的對,誰家還沒有幾個極品親戚。」

    紫蘇謝過了劉七巧,正要出去找春生,又被劉七巧給喊住了道:「等等,上回我說欠那嫂子十條褲子的,你後來帶過去了沒有?」

    「帶過去了,不過只帶了幾套家常穿的衣服,究竟是幾條褲子的,奴婢也沒數清楚。」

    劉七巧只點了點頭:「這些小事兒你拿主意就好,舊衣服我都在原來家裡沒帶過來,這邊一時半會兒還真沒什麼她能穿的衣服。」

    綠柳道:「我這兒倒是有幾件我娘年輕時不能穿的,眼色都還好,還讓我改了自己穿,我又不耐煩做針線,不如你拿去了就是。」

    「那怎麼好意思呢?」紫蘇又推脫道。

    「你不好意思,那等少奶奶給我們做新衣服的時候,你少做一套,讓我多做一套不就好了?」

    紫蘇知道綠柳是故意這樣說的,到了杜家一切都是杜家的新規矩,再不像以前那般自由散漫,哪裡有這說法。

    劉七巧只搖了搖頭道:「算了,衣服是沒有的多做的,不過私下賞些倒是可以的。」

    只說著,那邊茯苓已經把送往梨香院的禮物給拿了出來,只放在外頭,進來請劉七巧過目。劉七巧批了外衣走到次間裡,見茯苓挑的眼色都是鴨蛋青、豆綠、雪青一類的顏色,倒適合寡居的人用,便點了點頭道:「你和紫蘇一道送過去吧,順道也讓紫蘇認認人。」

    兩人只點頭應了,讓小丫鬟們端了禮物,引著一路往梨香院去了。

    ☆、173

    梨香院在杜府的西北角,說起來倒是和劉七巧之前在王府住的薔薇閣有些相似,都是獨門獨戶的院落,另有大門通到外頭街上,從杜家裡面過去走的是後面的角門。平常府上的人同姜姨奶奶家也沒有什麼大來往,只有杜老太太閒著無聊的時候,長請了丫鬟去把姜姨奶奶喊過來閒話家常。年紀大了,越發是珍惜起身邊的人,杜老太太如今娘家的兄弟也去世了,只剩下姜姨奶奶這一個親姐妹,又住在自己家,自然是捨不得讓她走的。

    姜姨奶奶也不大想回去住姜家的老宅,姜家的老宅在離杜家大約三條街的地方,有好幾處院落都已經外租給了別人住。姜家如今不比往日,住在杜家又不要出房租,自己家租出去又能有一份收入。若是自己住回去,免不得就不能龍蛇混雜的住著,那這份收入就又沒了。姜姨奶奶前思後想的,還是覺得住在杜家清靜,且姜梓丞現如今還病著,這延醫抓藥的,去哪兒也沒住在杜家方便。所以雖然姜梓丞想回去姜家租在,可姜姨奶奶卻並沒有同意。

    姜梓丞想回去姜家祖宅,其實也是有落葉歸根的意思。他祖父和父親,雖都是在江南死的,雖說南邊也是他們家,但畢竟有些客死異鄉的感覺。他自從知道自己科舉失意之後,便整日悶悶不樂,小病也逐漸釀成了大病,整個人都消瘦了下來。杜二老爺雖然是太醫,可也是醫得了病,醫不了命的人。只讓姜姨奶奶和沈氏不要拘著姜梓丞,萬事都隨他的心情,等心情好了,病也自然就好了。

    可越發是病榻纏綿的人,心思就越發重,再加上他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從來都是志在必得的,如今第一次春試就碰得鼻青臉腫,心裡便更不是滋味了。

    茯苓帶著紫蘇去了梨香院,輕輕的扣了扣門,裡面便有一個小丫鬟迎了出來,這小丫鬟去去年姜家才買的,只不過十來歲,見了茯苓也不認得,只脆生生的喊道:「姐姐是從哪裡來的?我們家老太太帶著太太出門了,只少爺一人在家。」

    茯苓聽聞沒人,卻也有些尷尬,只她身後的丫鬟捧了一路的東西,叫人捧回去只怕也吃不消了,便道:「我是大少奶奶院子裡的丫鬟,大少奶奶讓送些東西給你們家老太太、太太還有少爺,你讓我們進去,把東西放下吧。」

    小丫鬟聞言,便開了門讓人進去,只繞過小影壁,帶著往正廳走,茯苓見這院子一旁架著葡萄架,姜少爺正背著人躺在躺椅上頭,那風一吹,手邊的紙箋便飛一樣的飄了起來。那人咳了幾聲,連忙用鎮紙按住了,但還是冷不防有幾張落到了院外去。

    姜梓丞只扭頭道:「碧桃去外頭把方才飛出去的紙撿回來。」

    碧桃只應了一聲道:「少爺,杜家大少奶奶差人來送了東西,我讓她們先擺在正廳裡頭,紅杏姐姐正在為您熬藥呢,姐姐們來了,總也要喝口熱茶的,少爺你先等一會,奴婢沏了茶,再給你去把紙撿回來。」

    原先這也沒什麼,小姑娘說的多少有些道理,可病著的人心思重,便動了怒火,只喘著道:「我說的話你也不聽了嗎?我說讓你去撿,你還不快去。」

    碧桃哪裡知道一向溫文爾雅的少爺也會發火,只急忙低著頭道:「奴婢這就去就是了,少爺何必發火,若是讓老太太太太知道了,奴婢又要挨罰了。」

    茯苓見這裡亂糟糟的,也不想多待,放下了禮正要和紫蘇出門,卻見大姑娘身邊的丫鬟玉竹從外面迎了進來道:「姜家老姨太太在家嗎?」

    玉竹見了茯苓,只笑道:「怎麼你也在這邊?」只說著,便回身對身後的人道:「姑娘,大少爺房裡的茯苓也在呢,想必姜家老姨太太也在家。」

    玉竹的話音剛落,便見杜茵從角門處進來,手裡拿著兩章紙箋,只小聲道:「從外頭過來,見地上飄著東西,便想大抵是姜表哥落下的。」杜茵只說著,臉頰微微泛紅,將手裡的紙箋讓玉竹遞給了碧桃,又道:「我前幾日在你們太太這邊學了一種時興的做荷包的方法,好容易做一個出來,正打算那過來給她瞧瞧,你們太太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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