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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杜若聽大長公主這麼說,更是感動的五體投地,恨不得立時就跪下來給大長公主行大禮。大長公主見狀,只連忙扶住了道:「今兒是你們三朝回門的時候,怎麼跑到我的水月庵來了?」

    劉七巧笑道:「還不是他,放心不下這兩個孩子,所以一早就拉著我從王府出來了。」

    說話間那小姑娘已經醒了,見了大長公主很親切的喊了一聲奶奶,大長公主見她小小的身子蓋在被子裡頭,只睜開了烏溜溜的大眼睛,只心疼到了骨子裡,伸手抱著她道:「小乖乖,你睡醒啦?你真乖,比你哥哥乖,喝藥也不哭,奶奶疼你。」

    劉七巧倒是第一次在古代遇到重女輕男的長輩,只憋不住笑道:「家家戶戶都喜歡男孩,怎麼師太就喜歡女孩子呢?」

    大長公主只捏了捏她的小臉道:「我當然喜歡女孩子,我若是不喜歡女孩子,怎麼會合著你一起去騙人家老太太呢?」

    劉七巧被大長公主說到了痛處,只紅著臉道:「你老人家就別提這個了,瞧我給您帶來的小孫女多乖巧,你就早些忘了那事情。」

    大長公主點了點頭,見劉七巧談笑間多了一份少婦的韻味,只笑著道:「你想讓我忘了那些事情,就早些生個小娃兒來哄我開心。」杜若無奈之下,又拍著胸脯表示,一切都包在自己的身上。

    兩人趕在天黑之前回了杜家,那邊春生也正帶著紫蘇往杜家趕。春生一邊趕車,一邊問紫蘇道:「你今兒把你好不容易攢給你姥姥姥爺的錢給了那對夫婦,那你姥姥姥爺咋辦呢?」

    紫蘇今兒跟著劉七巧回了王府,便去薔薇閣拿了自己存在錢喜兒那邊的銀子,喊春生跟自己跑了一趟。她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去了那夫婦家中,又是幫他們把家裡整理了一遍。男人出去上工了,家裡只留著一個剛生過孩子的女人,這冷鍋冷灶的,紫蘇去的時候,阿漢嫂正靠在床頭給自己的孩子餵奶。可惜她自己也沒吃什麼東西,奶水不足,孩子吸了幾口吸不出來,便哇哇的哭了起來。

    紫蘇見狀,只又出來找了春生,拿著銀子讓他去附近的米店裡買了一些珍珠米,用來給阿漢嫂熬米湯喝。春生見紫蘇如此賢惠,只越看就越喜歡,也拿出平時攢的幾吊錢來,遞給紫蘇讓她給小娃買些東西吃,紫蘇只笑著道:「小娃昨天才生出來,能吃些什麼?你跟著大少爺這麼長時間,連個常識都沒有。」不過紫蘇倒是不客氣的收下了,偷偷塞給了阿漢嫂。

    紫蘇見春生問起她,便有些感嘆的開口道:「我瞧見那大嫂子,就想起我娘那時候,那時候我爹剛去,喜兒還在我娘的肚子裡,她大著肚子還要到處打工,給莊上的馬餵糙料,不然的話我就會沒飯吃。喜兒剛出生,我娘一邊坐月子,一邊還要照顧我,可恨我那時候太小,也不懂要幫著我娘,如今她已經不在了,可是我看見阿漢嫂就想起我娘。」紫蘇說著,只低下頭不斷的擦眼淚。那邊春生聽了,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只牽著馬車擰眉一本正經道:「紫蘇,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絕對不讓我們的孩子受半點的委屈。」

    紫蘇一開始光顧著哭,聽了春生的話也不甚在意,可再一細細咀嚼,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只鬱悶道:「你渾說什麼呢,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誰說就要嫁給你了。」

    兩人正說不明白的時候,那邊劉七巧和杜若的馬車也正巧從後頭跟了上來,總算是大部隊會師成功。

    劉七巧和杜若才進門,就瞧見杜太太身邊的清荷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便知道定然是杜太太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清荷見了兩人進來,只上前道:「太太讓我回少奶奶和少爺,今兒姜姨奶奶家的表姑娘回來了,這會兒正在老太太房裡說話,不如等客人走了,再去老太太那邊請安也是一樣的」

    杜太太會這麼交代,少不得也是因為聽見有些下人嚼舌根,說什麼姜梓歆原先是看上了杜若的,那天投水之前,是讓小丫鬟看了杜若回來,才故意去投水的。杜太太原本是不信的,可巧不巧今年夏天,鄭家帶著一家老小出去玩,誰知道路上遇上暴雨,將姜梓歆的馬車給衝到了水裡,跟姜梓歆一起做馬車裡的小丫鬟淹死了,偏生薑梓歆毫髮無損的就游上了岸。這事情按說是鄭家的家務事兒,杜太太也未必知道,偏生杜二太太還氣著姜梓歆占了自己的准女婿,把這件事誇大其詞的說得個天花亂墜的,所以各種流言便再同一時間內都涌了出來。

    鄭家的少爺得知姜梓歆會鳧水之後,便狠狠的斥責了她一頓,鄭夫人便以這個由頭,給他兒子房裡塞了兩個通房,偏生薑梓歆的肚皮卻跟烙鐵一樣,死活也沒有動靜,如今三天兩頭往杜家跑,為的也是讓杜二老爺瞧瞧,到底是什麼問題,她姜梓歆就是生不出孩子來。

    卻說姜家也確實風水不好,姜梓歆磕磕碰碰的,總算嫁了出去,姜梓丞卻在春試的前幾日病了,最後名落孫山,在家裡一直病到了現在。如今那梨香院裡頭,也是日日都是藥香繚繞。

    杜太太讓杜若和劉七巧別過去,無非就是避避嫌,再加上她知道那姜梓歆曾經在宮裡陰過劉七巧,大抵劉七巧也是不想見她的,便想推脫不去了,可誰知道杜老太太得知杜若和劉七巧回來之後,便命人去了百糙院請人,說是讓劉七巧出去見見親戚。

    杜若和劉七巧一起回房換了衣服之後,先去了如意居拜見杜太太,杜太太聽說老太太有請,也只嘆了一口氣,對劉七巧道:「那個姜梓歆,你是知道的,如今她嫁給了二太太娘家的侄兒,今兒正巧回來瞧她祖母,這會兒正在福壽堂呢,你若是不想見她,我便過去幫你回了她就是,反正她們家也不過就是老太太面上的親戚,也不是什麼頂頂重要的親戚,見不見也是無所謂的。」杜太太自從知道這姜梓歆是什麼人之後,對她也是各種看不入眼的。

    劉七巧想起姜梓歆,臉上的笑也意味深長了一點,只開口道:「我自然知道,我還記得去年重陽節我在宮裡摔的那一跤,倒是這姜姑娘的功勞了。」

    杜若卻是不知道這劉七巧和姜梓歆之間還有這樣的一段淵源,如今聽劉七巧說起,不免就問了一個究竟。杜太太便把那姜梓歆的事情給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杜若聽,只慶幸道:「大郎,虧得你是個受禮教的孩子,不然若是那晚出去的人是你,只怕她就賴上你了。她一個會鳧水的姑娘,真的要死,不如拿了汗巾抹脖子,為什麼非要在人前投河,無非就是想把名節賴在你身上罷了。」

    杜若一聽,頓時覺得五雷轟頂,再沒想到平時看著嫻靜守禮的姜梓歆會是這樣一個人。

    杜若還沉浸在對過去感覺的美好事物忽然質變的震驚中,那邊劉七巧已經順利的做好了精神建設,只抬頭挺胸道:「娘,你放心好了,大郎這不好好的還是我的嗎?我和大郎是天造地設的姻緣,絕對不會有被人破壞的可能性。」

    大戶人際規矩森嚴,平常說話都是喊敬語的,就連杜若在人前喊杜太太,也只喊太太,可是劉七巧從小就生活在農村,沒有這種自覺。後來去了王府,雖然也是太太老太太的喊,可畢竟那些人是她的主子,那樣喊都是規矩使然。所以她在杜家忍了幾天之後,終於又回歸了她那沒禮數的習性了。

    可是對於杜太太來說,這一聲娘可當真是難能可貴了。像趙氏那樣出身的人,自然是不會喊杜二太太一聲娘的。就說她自己吧,不管是私下裡還是場面上,也從來沒喊過杜老太太一聲娘。所以這一聲娘,可是杜太太在這個家裡獨一無二的。

    杜太太只激動的看著劉七巧,伸手撫摸了一下劉七巧,從這一刻開始,她才覺得自己真正放下了心來,把自己最珍愛的兒子交給劉七巧。

    「你們都是娘的好孩子,但願以後你們能跟我和你爹一樣,恩恩愛愛,白頭偕老。」杜太太說出這番話來,卻更比前日在福壽堂敬茶時候交代的那些話,更讓劉七巧感激。

    婆媳兩人商量妥當,覺得既然是親戚就沒有不見的道理,所以兩人都整理好了心情,打算去福壽堂會一會姜梓歆。

    福壽堂裡頭,姜梓歆正哭哭啼啼的訴說著自己的不如意,坐在裡頭的,有杜老太太、姜姨奶奶還有身為看客的杜二太太。杜二太太因為被姜梓歆搶了自己的乘龍快婿,心裡對她一直是陽奉陰違。表面上姜梓歆和自己親上加親,說不出的歡心,實際上她心裡無時不刻都扎著小紙人,恨不得戳死她。

    「我婆婆說,若是今年我的肚子再沒有動靜,她就要讓房裡人生下庶長子了。我跟她吵了幾句,她就說我善妒,不配做鄭家的媳婦。」姜梓歆說著只嚶嚶的哭了起來,抬起頭看著杜老太太道:「老太太,您是知道的,當時若不是她兒子莫名其妙的闖了進來,我何至於就嫁給了他,我也不是沒人要的人,如何要淪落到被人如此作踐的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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