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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馬車到了鴻運路上,只在門口停留了片刻,春生進去拿了藥材和給李氏的安胎藥之後,正出門打算跳上車去,卻見裡頭錢大妞正跟在陳大夫後面,背著個藥箱往外頭來。

    「大妞,你怎麼來了?」錢大妞來這邊藥鋪不多,林掌柜一時沒認出來,等他再仔細認認,這不就是那天晚上來請了杜大夫去劉七巧家的那小丫頭嗎?都怪晚上黑燈瞎火的,他怎麼就沒看清呢!

    錢大妞也沒料到居然在寶善堂門口遇上了春生,便笑著問道:「你這往哪裡去呢?七巧二嫂子家的娃病了,來城裡瞧病,我正請陳大夫過去瞧瞧呢。」

    春生聞言,便笑著道:「把藥箱還給陳大夫吧,少東家馬車裡坐著呢,讓他去瞧瞧也是一樣的。」錢大妞一聽杜若來了,她並不知道杜若和劉七巧今兒一早在水月庵已經見過了,便開口道:「這可真是巧了,七巧也在家呢,那我們快回去吧。」錢大妞說著,把藥箱往櫃檯上一放,朝著陳大夫福了福身子道:「陳大夫,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煩你了。」

    錢大妞匆匆來到門口,杜若挽了帘子道:「大妞你上來坐。」

    錢大妞畢竟還是姑娘家,又知道杜若以後是自己的家主,自然不敢坐上面,便小聲道:「我就在後面跟著,你們前頭先走就是了。」那邊春生見錢大妞忸怩,只當她是怕羞,便伸出手道:「大妞,你上來。」

    錢大妞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春生,只覺得他年紀雖小,可是憨厚老實人又殷勤,想了想便也克制住自己的薄臉皮,把手伸過去。春生一把將錢大妞拉上了馬車,錢大妞只側身坐在馬車的一側,扶著一根韁繩,並不進去。

    春生見她這番含羞帶怯的模樣,心裡一樂,只笑著道:「那你扶穩了,這可就走了。」

    劉七巧安頓完了小王氏和熊大膽,熊大膽非要出去幫忙做午膳。換了平時這會兒劉家早就用過了午膳,因為她兩過來,李氏多聊了幾句,便就忘了這茬事情。

    不一會兒錢大妞坐著馬車就回來,門沒上栓子,一推就開。錢大妞探著脖子對裡頭喊道:「大娘,我把杜大夫給請來了。」

    這時候杜若已經扶著下了馬車,李氏在面前院子裡做針線,聽見聲音第一個便起身迎了過去。這不看不礙事,一看可不是讓丈母娘給心疼死了。好好的一個哥兒,這就小半個月沒見,整整就瘦下去一整圈,那臉頰上都能看出骨頭來。李氏也不敢太過上前親近,只嘆息道:「這是怎麼搞的,怎麼就病成了這樣,病成這樣家裡怎麼還讓你出門,你快回去吧,隨便派個大夫來,也是一樣的。」

    杜若頓時有些受寵若驚,李氏只開口往後院喊了一聲道:「七巧,大郎來了,你還不快出來招呼著。」

    小王氏在後面照顧孩子,只有劉七巧一人從後面出來,見了杜若只撇了撇嘴道:「要我招呼他做什麼?反正這裡也沒有他不熟的地方了。」劉七巧聽見李氏喊杜若大郎,頓時覺得……李氏這股熱情勁兒,都快趕超自己了。怪不得大伙兒都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順眼。

    劉七巧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還是親自往廚房為杜若沏了一杯清淡的茶水來道:「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藥搞定了嗎?」

    杜若接過劉七巧送上來的茶盞,與她的指尖微微觸碰,只勾著唇角道:「缺了一味藥,朱雀大街那邊的庫里也沒了,便上這邊取了一些,順道來看看。」

    劉七巧聽杜若這麼說,雖然眸中帶著笑,嘴裡卻還是不饒人道:「順道看看,怎麼就順到我們家來了?」

    杜若這會兒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只淡淡道:「聽春生說,八順念著我,順便再給伯母帶一些安胎藥。」

    劉七巧聽他這麼說,更是不依不饒道:「怎麼都是他們的好處,我倒成了個多餘的人了?」方才在水月庵中,雖然兩人也互訴衷腸,但畢竟廳裡頭掛著觀音大士,房裡頭睡著大長公主,兩人說什麼也要克制幾分的。如今劉七巧這麼一說,便假作生氣的往旁邊自己的房裡一閃。杜若見廳中一時沒人,便擱下了茶盞也跟了進去,只抓住了劉七巧的手腕道:「若說你是多餘的,那我豈不是更多餘,我們便是一對多餘,這就好了。」

    劉七巧轉身,回眸看著杜若,只伸手輕撫著他的眉宇道:「怎麼樣,我說了,我想嫁你,自然會想盡辦法來嫁給你的,你以後可別再氣壞了身子,我不想我進門,也是為了你沖喜去的。」

    方才劉七巧和小王氏聊了一會兒,才知道方巧兒最終還是嫁給了趙老爺當小妾。雖然劉七巧對方巧兒的遭遇也是有幾分同情之心的,可是想起她在劉家門口讓杜若難堪,任是再多的同情,也抵不過當時劉七巧知道這件事情之時的氣憤。

    杜若聽劉七巧這樣說,只蹙眉道:「你的嘴可真毒,一天不挖苦人便不舒服,也不知道積一點口德。」

    劉七巧笑著轉身,靠在杜若的胸口,扭頭踮起腳來在他的側臉親了一口道:「我便是要這樣的毒,才能讓你知道你這身子的重要性,俗話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若是寶善堂連本錢都沒了,如何做生意呢?」

    杜若從來都沒聽說過這樣的「俗話」,只蹙眉道:「你這俗話是從哪裡來的?我怎麼就沒聽過呢?」

    劉七巧捂著嘴笑了起來,見杜若一臉正色,也不再開他的玩笑,便閉上眼睛,抬起頭來,將自己的唇湊到了杜若的面前。

    杜若伸手,正想觸碰上劉七巧如白瓷一樣白嫩的臉頰,低著頭想往她的唇瓣上貼,忽然大廳里傳來一陣小孩子的笑鬧聲。那邊劉八順正在外頭翹著腳喊:「杜大夫呢,聽春生哥哥說他來了?」

    錢喜兒扶著他晃晃悠悠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兩個小辮子一跳一跳道:「鐵定是在七巧姐姐房裡,我去喊他們。」

    劉八順雖然還是個懵懂孩童,但畢竟上了一兩年學了,且最近學到那個: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於是便拉住了錢喜兒的小手道:「喜兒,我口渴,你先去幫我倒一杯茶來。」

    錢喜兒對劉八順言聽計從,立馬乖乖的出去倒茶,裡頭的杜若聽了松下一口氣來,將劉七巧按在胸口低頭猛親了幾口。

    劉七巧見杜若急切的模樣,起先稍稍推拒了幾下,繼而又被挑起了情慾,只覺得渾身軟綿綿的,張開嘴熱切的回應了起來。

    杜若是用過了午膳來的,所以先到了後排的廂房裡面為劉子辰診治。宮裡頭那幾位小主子也頗年幼,經常會有個頭疼腦熱的,杜若平素就為人溫和,小孩子都願意讓他看病。劉子辰雖然才五個月大,卻已經會認人了,平常見了生人總會哭幾聲,倒是見了杜若,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竟沒有半點見陌生人的習慣。

    劉七巧她們匆匆用過了午飯,也一起往後院裡來,只叫錢大妞在前院裡看著劉八順和錢喜兒。

    杜若號完了脈搏,開口問道:「晚上還發燒嗎?」

    小王氏想了想道:「先前幾天是發燒的,這兩夜倒是好些了,只喘著厲害,睡的不安穩。」

    劉七巧也在心裡過了過,肺炎最怕的就是高燒不退,如今既然是退燒了,應該會容易治一點。畢竟這個病就算是在現代,也是要掛上三五日鹽水的。到了古代這中醫調養下來,只怕沒那一個月,是好不了的。

    杜若又伸手逗了逗孩子,看了一下舌苔,便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既然已經退燒了,那麼下面就應以疏風宣閉、祛痰平喘、清熱解毒、生津止渴作為主要治療方案。我先開一幅藥,小孩子分量減半,一日只需餵他幾口,若是有效果了,就堅持多吃幾天。」

    小王氏沒料會是杜大夫親自來診脈,心裡自然是感激不盡,只連連點頭道:「如今他病了這幾日,連奶水也不太愛喝了,眼看著就瘦下去了,倒是讓我好心疼。」

    杜若知道當母親的自然都心疼自己的孩子,只勸慰道:「嫂子不用擔心,小孩子有些病痛也是正常的,等好了自然又會胖回來,這幾日的話,還是不建議餵奶水,只用新鮮的米湯,熬得稠稠的,多給他喝幾口。」

    劉七巧見杜若說別人的時候一本正經,輪到自己卻還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忍不住撇撇嘴,不以為然。她也看了一眼這幾日病瘦了的小侄兒,對小王氏道:「孩子還小,身子自然不如大人,二嫂子你好好的帶他,別再受了風寒便好了。」

    小王氏自然是連連點頭,牛家莊這幾年風水不是很好,村里人也多七災八難的。先別說今年去了的錢寡婦和王氏都死得不明不白的,便是孩子生下來養不活的,前兩年也有幾個。小王氏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自然不希望他有丁點兒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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