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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陳側妃說出這些話來,只覺得嘴巴乾澀無味,心裡卻五味陳雜,一時間竟只沉默不語了起來。

    周芸見自己母親這樣,心下便有些不忍,開口道:「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只是她還沒把孩子生下來,就有這膽量鬧起來,只怕今後還越發的厲害。她本來就是我婆婆身邊得用的人,我婆婆是個繼室,我男人也不是她親生的,她看不慣我們小夫妻柔情蜜意的,總想著法子給我們添堵也是有的。」

    陳側妃聽周芸這樣說,急忙抬起頭來看著她道:「別,千萬別心軟,這種事情,你熬一年兩年可以,可一旦時間長了,別人生了庶長子,你的兒子還不知道在哪兒,這種日子,你怎麼受得了。千萬別因為我命苦,就同情起她來了,我跟她是一樣的人,緣何她因為遇上了你,命就要比我好呢?就按你想好的做,你那婆婆若是敢說你是小妾養的,你就同她說,我當年就是二話不說,喝了那落胎藥的,這就是做小妾的命,命該如此,便是掙也掙不過的。」

    「姨娘,你……」周芸看著陳側妃臉上露出一些哀怨的神色,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陳側妃起身,替她理了理鬢髮道:「好歹你如今是正兒八經的正室,就要拿出正室的樣子來。」

    周芸點點頭,眼裡含著淚道:「姨娘,女兒自出嫁之後,才知道恭王府裡頭有多好。不說別的,對待庶子庶女,就比外頭人家強上許多倍。像我這樣嫁是出去的,也沒多少人敢輕慢的。便是對待幾位姨娘,那也是有規矩的。你還不知道呢,上個月我公公納了一個妾氏,結果沒幾天,又把她賞給了一個馬上要出京就任的同僚,這天南海北的,那姑娘跟著去了,能不能回來還兩說呢。我當時聽著就覺得心裡發毛,誰知我男人說,這都不知道是我公公送出去的第幾個妾了。」

    周芸說著,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道:「如今想想,父親比起那些人來,真是強了太多了。」

    陳側妃恍惚想起了她年少時服侍王爺的場景,那時候彼此都是豆蔻年華,兩人初嘗禁果時,彼此羞澀激動的模樣,如今想起來還能讓人心跳不已。

    陳側妃閉上眼睛,又念了一邊阿彌陀佛,佛曰: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就在方才之前,她差一點兒就要成魔了。

    「你在我這邊坐坐就好了,還沒見過太太吧,這會兒她也該起身了,你過去瞧瞧就早些回家吧,別讓你婆婆找出你什麼錯處。」陳側妃起身,為周芸換了一盞茶道。

    「正要過去,但還是先過來瞧一瞧你,雖說我不是在你跟前養大的,但畢竟是你生了我,我也是讀過幾本書的,斷不會因為你的出身就瞧不起你,只求姨娘能在王府里安安穩穩的頤享天年。我也就安心了。」

    陳側妃聽女兒這麼說,一時間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只伸手捂著嘴道:「有你這句話,我在這王府的二十年就沒算白熬了,你去吧,我會好好的。」

    周芸說完,起身告辭。陳側妃把周芸送到了小院門口,這才回了自己房裡,自己一個人呆坐了半晌,才幽幽開口道:「翠兒,把那半月紅扔了吧。我已經一把年紀了,不能在給大姑奶奶添亂了,我命該如此,罷了罷了。」陳側妃說著,一人來到了平常她念經的小佛堂,堪堪跪了下了去,一邊敲起木魚,一邊念起了經來。

    周芸去青蓮院的時候,王妃正好已經起身,王妃聽了她的話,想了半天才道:「既是如此,那就去子留母吧,孩子以後還可以再有,只要是個規矩人,留下來還能幫著你一起服侍姑爺。」

    周芸心裡也有了主意,只點頭道:「太太說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道理我也懂的,做小妾的原本就比我們差了一層,我也不會占著理字,就胡亂欺負人。」

    王妃安慰的點了點頭道:「你竟是個知心人了,說實在話,世子爺小時候不服我的管教,我帶你的時間比帶他還長些,我自己沒有閨女,你們哪一個都是我的心頭肉,看著你們出嫁,心裡也是捨不得的,如今二姑娘也要嫁了,這院裡越發就冷清了起來。」

    周芸笑著道:「太太是個好福氣的人,這不,還趁著二妹妹沒出閣,又給你送一個小福星來了,到時候太太就不會覺得寂寞了。」

    「你回來,去看過你姨娘了沒有?」

    「看過了,方才青梅說太太還在歇著,就先去姨娘那邊坐了坐,芸兒還要謝謝太太對姨娘的照顧。」周芸說著,起身對著王妃斂衽福了福身。

    「說句落入俗套的話,大家都是自家姐妹,談不上什麼謝不謝的。」

    周芸側身入座,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才道:「芸兒也是做了別人家媳婦之後,才知道這種姐妹,慣是不好相處的。」

    「你越發懂事了。」王妃讚許的看了一眼周芸,見她臉色還算紅潤,便又問道:「你的身子最近好些了嗎?來癸水還是疼的那般厲害嗎?」

    劉七巧一聽到這裡就來了精神,總算是遇到了知音了。每次劉七巧疼得在炕上打滾的時候,錢大妞總是以一種非常不解的眼神看著自己,真是讓自己鬱悶啊!什麼都能作假,這姨媽疼可是假不了的。

    周芸臉色稍微帶著寫緋紅道:「已沒有以前那般疼了,大夫說若是要根治,還得等生育之後,再好好調理調理,如今也只能控制控制。」

    王妃又問:「你們家是請的哪家大夫?」

    周芸也一一回答了道:「是太醫院的陳大夫,他看這一科在城東那邊算是有名的,只是不常能請的到,平常都是讓他的徒弟小周大夫調理的,也還可以。」

    「不錯不錯,這廣安伯府到底也是有根基的人家,請的大夫就先讓人放心了,其他的事情,你放寬心了,自然就來了。」

    劉七巧聽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職業病又泛濫了,湊上前道:「大姑奶奶能不能把你的癸水日子告訴奴婢一聲,奴婢幫您算算,哪個日子大姑奶奶最容易受孕些。」

    劉七巧不知道古代人會不會算排卵期,不過就算會的話,估計也是極少部分的人才能領悟這其中的規律性,所以劉七巧打算把這好辦法分享一下。

    不過,在聽完周芸說完她這半年的月經周期之後,劉七巧也只有抓耳撓腮的份兒了!怎麼會有比她更可憐的人,姨媽痛也就算了,還半點不帶規律的,這什麼跟什麼呀,從沒有過准信,整一個月經混亂,內分泌失調啊!

    劉七巧拿著毛筆在紙頭上點了幾下,有點痛苦的說:「這可不好辦了,大姑奶奶,你這月信沒有半點規律性可言啊,那我只能把我知道的跟你說說,你回去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

    劉七巧說著,便把測定排卵期的辦法給說了出來,不過鑑於周芸沒有任何規律性姨媽周期,劉七巧覺得這個時間測定法對於她來說未必有用,還不如症狀測定法有用。於是劉七巧便道:「大姑奶奶要是覺得每個月總有幾天吃不下飯,但是精神很好,見了姑爺很開心,特別想跟他溫存一番的日子,你一定要把他留下!」因為通常這樣的日子是女性的排卵期,相當於動物的發情期,這些症狀都是正常的。但是因為人不會像動物一樣有那麼強烈的欲望表現,所以一般來說要是自己不留心的話,通常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不過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應出一個問題,為什麼偷雞摸狗的時候最容易懷上孩子呢?因為當時男女都處於發情期……

    周芸一邊聽著,一邊也用筆記了下來,聽劉七巧這麼說,周芸也依稀有些感悟道:「有時候這樣的時候,我總以為是癸水要來了,不便服侍他,就把他給推了出去。」

    劉七巧一聽,嘴巴都差點兒給氣歪了,心道:好姑奶奶啊,折合著你安全期天天服役,到了受孕期就退役了,那你能懷上才怪呢!只怕不但懷不上,別人家還以為你身子不行呢!劉七巧趕緊道:「那下次你可得記著了,一定要讓姑爺留下來才行。」

    王妃也道:「你聽七巧的,准沒有錯的!」王妃一聽七巧說著,一邊暗暗的也記下了,打算改明兒寫一份送回娘家,讓自己的母親把這規律寫給自己正在宮裡的侄女。掐指算算,梁家姑娘進宮也有小半年了,還是沒傳出喜訊來,也著實讓人著急得很。

    周芸和王妃又閒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王妃讓青梅拿了幾罐子的玫瑰花露送給了周芸道:「這是前兩日宮裡的娘娘賞的,我如今懷著孩子不能吃,聽說這東西對我們女人是極好的,你拿回去吃吧。」

    玫瑰花味甘微苦、性微溫,有柔肝醒胃,舒氣活血,美容養顏的功效。對女性是極好的。劉七巧從杜若給她特製的藥丸中,還依稀能吃出一點玫瑰花香的味道。

    周芸是素來習慣了老王妃和王妃賞賜的,所以便也不推遲就收了下來道:「那女兒就收下了,女兒過幾日再回來看太太和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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