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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31:56 作者: 蘇芷
    王老四聽說,急忙放下了酒碗就要跟劉七巧走,被幾個長工給拉住了道:「老四,在喝兩杯再走吧,難得來一次。」

    劉七巧忙按著王老四坐下道:「你就玩你的,這不難得才來一次嗎,我跟杜大夫的馬車過去,用不著你送。」

    王老四這才又坐下來繼續喝起酒。

    杜若跟著劉七巧出門,在她身後小聲道:「青梅竹馬的,倒是挺關照的啊,我家齊旺就不要吃飯喝酒嗎?」

    劉七巧一聽杜若這話不對勁啊,總覺得散發出一種山西的氣息,一時間卻也不好形容,便挺下來,轉身抱著胳膊看著杜若道:「你不介意走路的話,那咱走過去就是了,又不遠,才一里地而已。」

    杜若想了想,最後還是喊了齊旺出來,看看劉七巧的腳踝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我看你現在恢復的很好,又活奔亂跳的了?」

    劉七巧扭了扭自己的腳踝道:「那是,我天賦異稟,這一些小傷小痛能算的了什麼。」

    杜若忍聽她說得忍俊不禁,兩人一起來到馬車邊上,劉七巧不愛坐馬車的一個原因,也是因為馬車的車架子比較高。牛車和驢車就不一樣了,後面矮矮的,她可以直接從後頭坐上去,馬車非得從前頭爬上去。

    劉七巧讓到一邊,蹙眉道:「你先上去吧。」

    杜若笑笑,挽開車簾一步跨了上去,回過身來伸手道:「快上來吧,別磨蹭了,孩子都快落地了。」

    劉七巧撇撇嘴,伸手拽住了杜若的手,一個帶力上了馬車。剛上去那一下兩人湊的很近,杜若的氣息就在劉七巧的耳邊,有一股如蘭似麝的香味兒。劉七巧只覺得腦門轟隆一下,心跳陡然加速。

    她的手還被杜若握在手中,似乎沒有放開的意思,劉七巧使勁的拽了拽,杜若卻還是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劉七巧抬起頭來,挑眉看著杜若,見他也嘴角含笑的看著自己,便生出一些窘迫來,小聲道:「你,你把手放開啊!」

    杜若笑了笑道:「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劉七巧覺得這問題顯然是個陷阱,可是自己卻似乎只能乖乖的往陷阱裡頭跳去。以至於以前一向很利索的偷襲下盤的功夫,她都往了使。

    「你什麼時候及笄啊?」杜若開門見山的問道。

    「明年七夕。」劉七巧漲紅了臉回答道,忽然又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便追問道:「這跟你有關係嗎?」

    「本來沒關係,但是現在有關係了。」杜若想了想一本正經的回答。

    「為什麼啊?」劉七巧一下子拔高了嗓門道:「你別在這裡裝神弄鬼的,我可不怕。」

    杜若鬆開劉七巧的手,有些自得的坐了下來,吩咐外頭道:「齊旺,去剛才那戶村婦家,你出門問一下路。」

    外頭齊旺很熱情的答道:「好叻,少爺您坐好了。」正說著,馬車骨碌碌的行駛了起來。

    劉七巧也坐下來,這時候她的心還在砰砰的跳,強忍著怒火道:「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呢!」

    杜若只是不理她,扭頭掀開帘子往外頭瞧瞧風景,然後不禁偷偷的傻笑。

    劉七巧本想利用暴力手段去偷襲他,但是覺得這馬車太小,實在很難施展的開,於是就扭著頭不說話,一臉氣呼呼的表情。

    過了沒多久,杜若道:「角落裡那個罐子是給你的。」

    劉七巧上車的時候也已經注意到了這個罐子,只是由於被杜若一番調戲,她已經完全忘記了這件事。這時候聽杜若自己說起來,也不由好奇了起來,彎腰把罐子抱起來,打開蓋子低頭聞了聞道:「唔,什麼東西,好濃的藥味。」

    「這還有藥味啊?這已經是最低限度了。」杜神醫表示沒有得到表揚,心裡很不開心。

    「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劉七巧笑著問他。

    「這是給你治病用的,以後每日早晚三勺用熱水沖服,過一陣子應該會好很多。」

    「給我治病?我能有什麼病?你看我像是有病的人嗎?」劉七巧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每個月死去活來的記憶往往只停留在受折磨的那幾天,至於現在的她,生龍活虎到可以打死一頭獅子。

    「不通則痛,痛則不通,你的病只有我能治。」杜若表示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

    劉七巧一聽,全明白了,感情眼前這人不是人啊!她從來沒跟他說過自己有那個毛病他到底是那隻眼睛看出來的,居然還說出這樣不知廉恥的話來……還你的病只有我能治,簡直,不堪入耳有木有啊!

    「去你的色狼,我通不通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指望你來給我通嗎?少自作多情了!」劉七巧只覺得面紅耳赤,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而對面的杜若則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劉七巧道:「你通不通跟我色不色有什麼關係呢?」但是……當他把這句話真正說出口的時候,才發現……這兩者之間確實是有關係的!!

    可惜為時已晚,劉七巧已經一臉怒容的伸出了她的腳,踢在了他的小腿骨上。杜若啊了一聲,在扭頭時發現劉七巧已經放下了瓷罐子,伸著脖子探到了馬車外頭喊道:「齊旺,停車,我自己走去!」

    可她才探出頭去,卻發現車子已經到了一排院子面前,院子裡面是五間瓦房。方才和劉七巧一起坐驢車的一個小姑娘正蹲在門口玩耍。

    劉七巧忙跳下車道:「就是這家了。」

    裡面人聽見聲音,便迎了出來,先出來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婆子,見了劉七巧道:「姑娘,你是來給我兒媳婦接生的嗎?你說她這一胎會是男娃嗎?」

    劉七巧見了這種重男輕女的老婆子就犯噁心,偏偏這古代的農村遍地都是,她也只能沒好氣的回了她一句:「你媳婦肚子裡的娃壞了,男女都沒用了。」

    那老婆一聽,哎喲一聲扯著劉七巧的脖子道:「是不是你?是你讓她喝的那什麼藥,毒死我孫子?」

    ☆、第42章

    劉七巧被扯的晃得不行,本能想推開那個老婆子,奈何村裡的婆子那都是下地練出來的身手,力氣大得很。劉七巧正要使出攻下盤的殺招,杜若一把上前,把劉七巧扯到自己的身後,擋著那婆子道:「老人家,藥是我開的,也是我讓你家媳婦喝的,我是京城寶善堂的少東家,在京里做太醫,你要是覺得是我害死了你的孫子,儘管去順天府告御狀。」

    這一番話聽似平平,可是對于震懾一個沒啥見識的村婆子,還是有很大的功效的。鄉下人只要聽說是京城裡來的,就連一個茅坑那都是香的。老婆子的態度立馬三百六十度的轉變,轉而扯著杜若的袖子道:「這位貴人小哥,你說我媳婦那娃怎麼啦?真的沒有了嗎?」

    杜若也很佩服老婆子變臉的本事,見她這樣軟綿綿的問自己,便嘆了一口氣道:「你媳婦的喜脈沒了,孩子已經胎死腹中,我給她的藥是讓她把死胎生下來,這樣才不會影響到母體。」

    劉七巧見杜若搞定了老婆子,便進們看了一眼產婦。這家是典型的農民家庭,一排的五間房子也是木頭做的,屋頂是用茅糙蓋著的。一進門就是家徒四壁,連個像樣的家具也沒有,看起來是很清苦的人家。

    劉七巧來到那產婦的房中,見她已經在小聲呻吟,便知道她已經開始了陣痛,就上前問她:「現在疼的間隔時間長不長?」

    產婦躺在炕上,下面墊了一張油布,生怕弄髒了炕台。見劉七巧進來,便忍著疼道:「還沒到時間,我生過兩胎了,知道大抵是個什麼時間。」

    劉七巧上前,伸手摸了摸產婦的肚皮道:「你這還沒入盆,一會兒別著急使力,等痛一陣接著一陣的時候,我給你破水。」

    杜若這時候也從門外進來,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杜若作為一個醫生是很稱職的。不管是什麼樣的病人,他都一視同仁,進門的時候,連劉七巧都對這家人家的境況有些嫌棄,杜若卻能毫無表情的淡然入內。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正是這產婦的男人周二。原來剛才就是他去林家找的人,可誰知到杜若和劉七巧是坐馬車來的,反而比他來的快。

    周二見了杜若,便道:「少東家,我媳婦沒事兒吧?」

    「你媳婦沒事兒,不過她腹中的胎兒沒了,這會兒正給她引產呢。」劉七巧回道。

    「引產?這個說法挺有意思的!」杜若聽劉七巧回答,便繼續道:「正常的生孩子就叫生產,把腹中死去的孩子生出來就叫引產,倒是貼切的很。」

    劉七巧本想跟杜若說,所謂引產,是指妊娠12周後,因母體或胎兒方面的原因,須用人工方法誘發子宮收縮而結束妊娠,並不一定孩子生出來就是死的。其實現在很多重男輕女的家庭,因為知道孩子是女娃,就偷偷的找黑診所做引產的事情也非常多,很多可憐的小女娃,從母親體內生出來的時候還是活的,最後……社會黑暗不忍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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