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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8:13 作者: 鄙夏
荀夢香問他:「怎麼換髮型了?」
「想換就換了。」
史蒼接茬道:「很有道理,還是那麼酷。」
闕響道:「來吧,給大家介紹一下你今天怎麼個玩法。」
「毛遂,鼓手。」毛遂舉起鼓錘揮了揮。
「周亮,鍵盤手。」周亮舉了舉手。
陳最又指著他自己:「我,吉他手兼主唱,第一首歌,《Born Sick》,早年我們自己寫的歌,一直沒有機會唱給更多人聽,今天我想在這裡唱。」
陶吏率先鼓掌:「好,把這舞台當做是表演的舞台,而不是比賽的舞台,我看好你,加油!」
陳最微微一笑,燈光暗下去,又亮了起來。
先是一段吉他的過門聲,然後鍵盤加了進來,然後一段鼓點。就這樂器的聲音總體還是比較簡陋的,不過陳最堅決要求不要更多了。
他開口,變換了一種音色,壓低了嗓子,有一種粗糲的感覺。
神啊,把我打入阿鼻地獄吧
惡魔或許會寬恕罪犯
媽媽,再餵我吃顆藥片
我愛您,也愛我自己,我也愛藥片
I was born sick, but I love it.
I was born sick, but I enjoy it.
……
這是一首搖滾樂,陳最演唱起來的感覺很不一樣,跟著節奏強烈的音樂,他整個人都著火了一樣,充滿了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和能量。
這首歌是他寫的第一首歌,詞曲都比較稚嫩,可用了百分百的真心,原因無他,那是他第一次在音樂里找到自己,他用音樂表達了他對自己的認同。
陳最不是會隱藏自己的人,當他發現自己喜歡的是同性時,也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只是在追求別人碰壁之後,才發現原來他是特殊的,他跟別人並不一樣。
這種不一樣在他的成長里一直給他帶來惡意,在學校難免被孤立,老師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遇到過校園暴力,但他很會用自己的拳頭為自己伸張正義,霸凌結束在他強硬的反抗中,只是一直沒有朋友。
在家被打罵過幾次,發現無濟於事之後,也只能隨他而去,寄希望於年紀大點也許自己就好了呢。反正他也從來不是家裡的核心,反而越來越像個透明人,特別是在他父親離開之後。
陳好是好孩子,他母親把生活的一切希望寄托在陳好身上。為了不讓他把陳好帶「壞」了,不惜切斷兄弟之間的關係,反覆念叨的是「別跟你哥混,越混越沒出息」和「不要打擾你弟弟學習,沒事別在家裡礙手礙腳的」。那時周末和假期陳最沒有地方去,大部分時間就在遊戲廳和網吧。
他家附近有個小公園,沒錢去網吧遊戲廳的時候,他就在小公園裡遊蕩,一個人,坐在那個老舊的兒童滑梯上,看公園的老頭老太太鍛鍊跳舞,常常一坐一整個下午。
這樣一直到高中,遇到了上大學的毛遂他們來公園唱歌,看他們幾個人旁若無人彈琴唱歌,十分羨慕,想去搭訕又不敢。後來人走了,他又後悔。
沒想到第二周他們又來了,他在那兒踟躕不前,毛遂突然叫住他:「嘿,哥們,你想來吼兩句嗎?」
從此,他有了熱愛,有了朋友,不再是一個人。
過去這麼多年了,大家早就屈服於生活,但不管他們有沒有繼續玩音樂,這幫靠音樂聚集起來的朋友,一直都在。
陳最唱到最後,哽咽不止。這不單單是首歌曲,更是他的人生。
最後,投票結果出來了,陳最毫無懸念被刷下去了。
史蒼說道:「很遺憾,陪我們走了這麼久的陳最,今天還是在殘酷的PK中被刷掉了。但這並不是失敗,不能在這個舞台上唱歌了,但是世界上還有更多更廣闊的舞台,只要夢想不死,你就不敗。你同意嗎?」
陳最點了點頭。
荀夢香也哭了起來,哭著哭著又笑:「該死的史蒼,突然搞那麼煽情。比賽就是這樣,是殘酷的,也有溫情。陳最,這一期《新聲大會》,有你當我的學員,是我最大的收穫。」
「謝謝!」陳最鞠了一躬。
陶吏說道:「說說你的感想吧,剛剛我看你唱歌哽咽不止,肯定有特別多感想。」
陳最想了一會兒:「圓滿了。」
「圓滿了?」
「是的,圓滿了。」此時陳最非常滿足,比拿到冠軍更加滿足。他甚至感謝這個所謂的「黑幕」,讓他可以放肆地,無所顧忌地在舞台上和毛遂、周亮一起同台,讓他可以唱自己的歌。
沒有什麼比這更好了,太好了,讓他不僅滿足了多年前的夢想,更重要的是,他再次感覺到了音樂帶給他的巨大快樂。這種喜悅像一把鑰匙,輕巧地擰開他的靈感的匣子,此時他感覺寫歌的靈感源源不斷湧進他腦子裡,整個世界都在他腦子裡清晰了起來。
所有人都一臉遺憾地看著他,觀眾席里,此起彼伏的抽泣聲,只有闕響兩眼放光。
「陳最,歌是你自己寫的?」
「嗯,十七歲寫的。」
「離開這個舞台,你一點也別遺憾。比起你的歌,你的唱功就是狗屎。」
這話讓陳最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知道闕響到底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只黑著臉說:「謝謝誇獎!」
比陳最臉更黑的是導演,這玩意兒直播。
寒暄完了,陳最下台前,闕響沒頭沒腦說了句:「你小子還挺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