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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8:13 作者: 鄙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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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已經很深了,初夏時節就在眼前,每天都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陳最他們現在的房子是正南朝向,每天早上,第一縷陽光會透過薄薄的窗簾照進來。樓層也不高,小區綠化很好,天剛亮,鳥兒們就在窗戶外嘰嘰喳喳的。

    陳好還在陽台上養了幾盆花,丟了點糧食,整一幅縮小的春趣圖,鶯飛燕舞、生機盎然的。

    他早早起床,下樓去市場買了第一波最新鮮的菜,做好了早飯,才去叫陳最。

    陳最卻裹在被子裡,不耐煩地咕噥:「我不吃,你讓我再睡會兒。」

    「你昨晚喝了酒,吐得那麼厲害,不吃早飯對胃不好。快起來,我煮了小米粥。」

    「哎呀,我真不吃,你別叫我了。」他又翻了個身,把臉向下埋在了枕頭裡。

    陳好又去把他翻過來:「快起來呀,專門給你做的。」

    陳最「噌」地坐起身來,皺著眉頭,一臉厭煩:「說不吃就不吃了,你別煩我行不行,困死了。」說完又倒下去,扯過被子把自己腦袋一併蒙了起來。

    陳好無奈,只好出去了。

    他坐在桌子邊,獨自吃著飯,很是發愁。前兩月陳最是睡不著,天天失眠,精神狀態非常差。後來睡得著了,陳好還以為他很快就會好起來。卻沒想到,他現在天天睡不醒,一大半時間都在床上,狀態更是差得不行。

    他真的沒轍了,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哥從這種持續的低迷中走出來。

    第47章 頹

    陳最一直睡到下午,餓得不行了,才從床上爬起來,從電飯鍋里盛了一碗半冷不熱的飯,拉開冰箱門,就站在冰箱前面,挑著裡面的冷菜吃。

    陳好簡直看不下去,搶過他的碗,把他按在桌子邊上:「等會兒,我給你熱熱。」

    陳好把電飯鍋通上電,把冰箱裡的菜拿出來放進微波爐里,又去廚房給陳最打了個雞蛋湯。

    陳最趴在桌子上嚷嚷:「還沒好啊,我就要餓暈了。」

    陳好惱火道:「早上、中午我都叫你吃飯了,你自己不吃的。」

    「那會兒不是困麼。」

    沒過兩分鐘,熱騰騰的飯菜和湯擺到了陳最面前,陳最拖過碗大吃起來,還誇獎道:「感覺你手藝越來越好了,夠得上當廚子的。」

    陳好不搭話,只是靜靜看著他。陳最頭髮長得更長了,亂糟糟油膩膩的,鬍子也不知道多久沒颳了,整個下巴上都是亂七八糟的胡茬子。這幾個月他既沒有上班,也不愛出門,膚色都白了一個號,天天睡不醒的樣子,卻有兩個深沉的黑眼圈。

    整個樣子就一個大寫的「頹」字,並且這狀態持續很久了,還不知道會繼續持續多久。

    「哥,你這頭髮要不要去剪一下?」

    「不剪,我故意留著的。」

    「那鬍子刮一刮吧。」

    「不,留著鬍子有男人味……哎,我說你別一天唧唧歪歪地管著我。」

    陳好面露苦色:「陳最,你真要一直這麼下去嗎?」

    陳最抬起一張疲憊的臉:「這也沒什麼不好的,我挺舒服的。」吃完飯,他把碗一推,給自己點了一顆煙。一邊抽菸一邊打著呵欠,又往臥室走過去了。

    「你都多久沒碰你的樂器了?」自從搬過來之後,陳好還專門給他騰了一間工作室,結果他就從來沒有進去過,反而陳好隔兩天就去掃掃灰塵。

    陳最腳步一頓:「無聊,不想碰。」說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一頭鑽進他屋子裡,躺在床上玩手機遊戲。玩著玩著又呵欠連天,身子一縮,又睡了。

    沒勁,幹什麼都沒勁,不睡覺又做什麼呢。

    陳最又一覺睡到傍晚,起來下樓去了他常去的那家燒烤攤位,點了一盤子肉,叫了一箱啤酒,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老闆給陳好打了電話,讓他來把陳最給弄回家了。

    陳好拍著陳最後背,一臉苦澀看著陳最抱著馬桶嘔吐不止,吐得涕淚橫流,感覺五臟六腑都快吐出來了,很是難受。吐完了,陳好又給他洗臉洗澡,好一通折騰。

    陳好本來身體不好,陳最這段時間瘦了不少,但好歹一米八幾的個子,陳好弄著他也費力。喝醉了酒的人跟一團軟泥似的,陳好從浴缸把他拖出來時,瓷磚地板打滑,兩人一齊摔倒在了地上,陳好墊在下面,手肘擦傷了很大一片,陳最腦袋也在浴缸邊緣磕了個大包。

    陳好看著自己手臂疼得呲牙咧嘴,陳最還醉著,眼睛迷離地看著陳好,不停地說他頭被磕到了,他變成傻子了,讓陳好賠他。

    陳好簡直又好氣又好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出來了。

    把陳最弄到床上躺下,他給自己包好了手,才拿了藥水去給陳最抹。抹完藥,陳最卻拉著陳好不讓他走。把臉埋在他胸前,跟他道歉,說他是不稱職的哥哥,都是因為他把房子賣了兩人才沒有家了,他對不起陳好。

    陳好不停地安慰他,但是陳最一句都聽不進去,只是自顧自地說著。又開始說自己沒用,什麼都不會,說著開始哭起來,說別不要他,不要離開他。他帶著哭腔有時候喊爸爸,有時候喊媽媽,有時候也喊林漸青。胳膊把陳好箍得死緊,似乎要勒進肉里似的。

    陳好又恨又難過,恨他爹媽,也恨林漸青,恨自己沒辦法替陳最承受這種生活的痛楚。

    他哥原本是個很積極也很堅強的人,他們最難的時候,差不多快到生活絕境的時候,陳最最多也是跟他抱頭痛哭一番,然後重新在生活里尋摸著出路。而且,在任何情況下,他都還堅持在寫歌,哪怕給別人當槍手,也從來沒有放棄過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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