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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7:35 作者: 春日負暄
說著說著,祝苗的聲音一點點地低下去了。
項澍回過身去,寂靜的郊區公路上只有他們倆人,祝苗看了看他,有些不安地說道:「哥,你喜歡我的吧?」
項澍伸手揉了揉他的頭,說:「回去說,上車。」
祝苗乖乖地戴上頭盔,跨到車上,手扶著項澍的肩膀,在他耳邊說道:「咱們回家嗎?去海邊好不好。」
項澍沒有猶豫,「嗯」了一聲答應。
祝苗:「開慢點。」
項澍發動摩托車,真的開得很慢,沿著路一路開回去,祝苗摟住他的腰,挨在他背後,像個持續發熱的小恆星。
還是那一片海,還是那一個礁石,車停在沙灘上,他們靠著礁石,肩並肩坐在沙灘上。
「哥,」祝苗的聲音和著海浪聲,「你想說什麼都行,我都想聽。」
項澍看著漆黑一片的海,看著星星和月亮,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但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一切都變得容易許多。
和何錚相遇的時候,他剛剛開始治病,藥物治療與心理治療相配合。他那時候和祝苗差不多大,經常徹夜徹夜地睡不著,興奮快樂的時候覺得世界上沒有一件事能難得倒他,抑鬱發作的時候卻覺得自己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連自己都找不到自己。
何錚開咖啡廳,教他咖啡,他迅速地對何錚產生依賴,但他不知道,依賴是比愛要危險得多的情緒。他狂躁發作的時候,打了和何錚有糾紛的商業合作夥伴,他一個人坐在了派出所,等何錚來領他。
他也帶了何錚來看他的媽媽,她在他們倆的面前歇斯底里地將布娃娃的腦袋扯了下來。
何錚明顯嚇壞了,他能感覺到。
這很正常,他的父親就是被母親反覆的病情折騰得筋疲力盡,然後離開的。他和何錚最終還是分開了,分開之後,他努力地去做那棵隱蔽別人的大樹,因為他知道,讓別人依賴,總好過依賴別人要好。
後來,他的病情漸漸穩定下來。
他也開始開咖啡店,愛上咖啡,他和何錚再次見面的時候,彼此平靜地寒暄。知道這時候,項澍才明白,他們之間可能並沒有真正地愛過。何錚像隨手照顧一隻流浪貓一樣收留了他,他則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何錚。
而現在,他有了更多的餘裕去愛人,也有了更多的餘裕來讓別人愛。
祝苗把下巴擱在膝蓋上,靜靜地聽,是個非常合格的聽眾,眼睛裡閃著光。
他說:「哥,對不起,今天不是我生日,我騙你了,我就是想和你呆在一塊兒,讓你講你的事給我聽。」
項澍手上有祝苗的身份證複印件。
他說:「我知道,小騙子。」
然後他們接吻了。
作者有話說:
休息三天,周日更。
我感覺整個感情線比較清晰了,差不多可以完結了,出遊的部分放在番外也行。
第44章 沒有人會不喜歡他
這一片海是如此的平常,即使祝苗從沒有出過遠門,從來沒有見過其他的海,他也知道這片海平平無奇。這裡沒有透徹見底的湛藍海水,也沒有一望無際的海岸線,甚至沙灘上還有些塑料瓶和廢棄游泳圈,在黎明將來的時刻,這裡是如此的平凡。
但這裡又是如此特別。
祝苗在這裡聽了項澍過去的故事,就像拼圖終於補上了一直遺失的最後一塊,他面前的項澍終於完整了。他以前一直覺得,項澍實在是太好了,好得不得了,好得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會不喜歡他。
但此時,他看著面前的項澍,覺得此時的他,比之前還要好得多。
他們就這麼坐在沙灘上,遠處的海平線上已經有了隱約的光,太陽將會從那裡升起,但所有的光都已經被偷進了他們的眼睛裡。
祝苗覺得,他這輩子都會記得這個吻的。
項澍半合著眼睛,睫毛微微發顫,嘴唇也是顫的,日出的微光落在他鼻樑的一側,他微微側過頭,靠近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祝苗。好像在親吻一個易碎品,他們的嘴唇輕輕摩挲,祝苗的嘴唇上有一點凸起的干皮,磨蹭起來直讓人癢到心裡去。
祝苗緊張得眼睛都忘了閉上了,他們倆的臉湊得這樣近,祝苗第一次發現項澍的鼻樑一側有一顆淡淡的痣。大約是他張大眼睛不敢動的樣子太可愛了,項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從喉嚨里輕輕地笑了一聲。
他抬手,捂住祝苗的眼睛,摩挲著嘴唇,低聲說道:「接吻要閉上眼睛。」
祝苗急忙閉上眼睛,移動不敢動,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全部集中到兩瓣嘴唇上。似乎是那裡的皮膚會格外地薄,輕輕的摩擦都會放大百倍,一點點溫度也能讓全身燃燒起來。好像只過了一秒鐘,又好像過去了好久好久。
「可以睜眼了。」項澍說。
祝苗像被咒語喚醒的木頭人,這才發現剛才他連手指都不敢動。他睜開眼,發現項澍正在用手背擦嘴唇上遺留的水漬,他渾身上下都熱得發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原來在剛才的一吻之間,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項澍被陽光刺得眯起眼,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伸手把祝苗拉起來,拉起來之後就沒有鬆手了。
祝苗被他拉著,倆人一前一後地沿著沙灘走回去,沙灘上卻只有一行腳印,因為祝苗故意沿著項澍的足跡踩。祝苗在他身後,期期艾艾地問道:「哥,那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