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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7:35 作者: 春日負暄
    祝苗高考成績已出,志願也填好了,接下來就是等著錄取通知。他有空得很,天天蹲在店裡,只要項澍來店裡,他總在。祝苗基本上都蹲在吧檯旁邊,看一檸沖咖啡。

    一檸不像那些能言善道的咖啡師,沖咖啡時認真得嚴肅,祝苗不敢打擾她,只是看,等她沖完了再問。但一檸明顯不是個好老師,她把自己看的書全部堆給祝苗,無奈祝苗完全門外漢,看得雲裡霧裡。

    祝苗問:「姐,你的咖啡哪裡學的?」

    一檸說:「項澍教的。」

    祝苗:「那他的呢?」

    一檸想了想,說:「何崢吧。」

    祝苗不說話了。

    店裡有掛一檸和項澍的咖啡證書,他們也是有去培訓學校認真系統學習過的,祝苗暗暗地查了查他們學習咖啡的地方的課程,一個課程下來一點都不便宜。祝苗腦袋轉啊轉,想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過於缺錢了。

    得想點方法多賺錢啊。

    生活不易,祝苗嘆氣。

    於是第二天,項澍傍晚烘培完咖啡豆到店裡的時候,發現祝苗居然沒在。雖然已經打烊了,但祝苗不在還是讓項澍有點意外,一檸已經收拾好吧檯了,但還沒走,明顯是在等祝苗回來才能下班。

    項澍剛從外面進來,熱得很,無袖衫前胸後背都被汗浸濕了。他逕自繞進吧檯,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冰滴,剛倒進杯子裡還沒來得及喝,祝苗就推門沖回來了。他急得很,一邊跑進來一邊喊:「姐,對不起我晚了,他那邊……」

    一見到項澍,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不說話了。

    一檸拎起自己的帆布袋,簡潔地說道:「我走了。」

    項澍問祝苗:「你去哪兒了?」

    祝苗滿頭滿腦都是汗,T恤更是濕了個透,貼在胸膛上,臉上紅紅的,鼻子尖都是小汗珠,汗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流到下巴尖上,滴在衣服上不見了。

    他支支吾吾地說:「沒去哪兒,買、買檸檬……」

    項澍剛剛才開冰箱,保鮮盒裡檸檬放得滿滿當當的,他不動聲色:「檸檬呢?」

    祝苗背著手在身後,擦了擦手心的汗:「不新鮮,沒、沒買……」

    項澍轉頭去看一檸,一檸一臉「與我無關」,迅速推門走了。祝苗繞開吧檯,跑上樓,衝進洗手間沖澡換衣服去了。等到他乾乾爽爽香香噴噴地下樓的時候,發現項澍還沒走,坐在吧檯邊上的高腳凳上看書,嘴巴里咬著一根棒棒糖,嚼得「嘎嘣」響。

    祝苗心虛,腳一個拐彎又要上樓去。

    「來。」項澍頭也不抬地說道。

    祝苗決定先發制人,突然問道:「哥,你去印尼能帶我嗎?」

    項澍不自覺被他帶跑了,說道:「都說了不行。」

    「為什麼啊?」

    「很危險的,」項澍恐嚇他,「喜歡搶劫、綁架外國人,公路上有大象,隨時翻車,晚上還有老虎,吃人的。」

    祝苗聽得眼睛不斷睜大,手都不自覺緊張地揪住衣服下擺:「啊,這麼危險嗎?那你不去不行嗎?萬一出事了怎麼……呸呸呸,哥,咱不去了吧。」

    見到他一臉擔心,項澍叼著棒棒糖棍挪開目光,圓場道:「也不是那麼危險,現在比以前安全多了,找好本地嚮導,基本不會有事的。」

    祝苗問:「那我為什麼不能去啊?」

    項澍被他問倒,一時語塞,只能說道:「路費攢好了嗎?」

    話一說出口的瞬間,項澍就後悔了,他見到祝苗臉色一黯,停了好幾秒都沒說話。他正要說什麼,祝苗自己吸吸鼻子,悶悶地說道:「會攢到的。」

    他還要說話,祝苗轉身上樓了,在空氣里留下清新的檸檬味沐浴露的味道。

    項澍在吧檯邊欲言又止,腳步邁出去又收回來。最後,他也只能把棒棒糖小棍扔了,重新開了一根,煩躁地「嘎嘣嘎嘣」咬碎,一嘴的甜膩。他敲敲吧檯,大聲說道:「我走了。」

    過了好久,祝苗才「哦」了一聲。又過了一會兒,大門「丁零零」打開又「丁零零」關上,祝苗下樓的時候氣得把樓梯蹬得很響,看到吧檯上留下了幾根棒棒糖,不知道是不小心落下的還是故意留下的。

    祝苗拆了一根含在嘴巴里,腮幫子鼓起一個圓球,他一邊吃一邊想自己的攢錢大計。

    隔天項澍輪值守店。本來這段時間他都不來的,一直在做去印尼的準備工作,但一檸這段時間挺辛苦的,他有空的時候就和一檸說一聲,過來守店。他起了個大早,到店裡的時候才八點多,店裡十點才營業,他本來以為祝苗還沒起,誰知道店門鎖得好好的,店裡居然沒人。

    項澍還上樓看了看,沙發上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也不知道是起了個大早出門了還是壓根兒沒回來睡。

    他此刻的心情有點像第一次發現女兒夜不歸宿的老父親。

    九點踏準的時候,祝苗推門進來。畢竟時間還早,外頭日頭還不算猛,祝苗還是滿頭的汗,匆匆進來,太急忙了,甚至沒留意到門沒鎖,沒留意到項澍就在樓上。他一進門就拎起東西打掃衛生,做開業前的準備。

    「嗨。」

    祝苗被這一聲招呼嚇得掃把都掉了,抬頭一看,發現項澍正靠在二樓的欄杆上往下看著他,祝苗被逮了個正著,有些心虛地說:「早啊哥。」

    「這麼早,」項澍面無表情地說道,「晨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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