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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7:35 作者: 春日負暄
等他拿著體溫計、藥和熱水回房間的時候,看到祝苗蜷縮在被子裡,在床上拱起一座小山,那座小山還在一抖一抖。
他湊過去,掀開被子一角一看,發現祝苗抱著枕頭在哭。
也不是大哭,就是緊閉著眼睛,一抽一抽的,枕頭上濕了一點點。項澍忙放下東西,蹲在床邊,輕聲喊他:「噓——怎麼了?別哭……」
祝苗把臉埋在枕頭裡,身體在顫,他說道:「難受。」
第34章 他喜歡我
在祝苗的記憶中,他很少生病,基本都只是感冒而已,扛一扛難受兩天就過去了。上一回他生病,他都沒讓他奶奶知道,自己吃點藥,狂灌熱水,裹著被子睡一覺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從見到了項澍開始,祝苗就覺得自己失去了思考能力。
所有的思緒與理智都被一層紗蒙住了,腦子也轉不動了。他只覺得難受,原本只是一般般難受,等到項澍背起他,他伏在項澍寬闊的背上,聞著項澍的味道,項澍的髮絲撩動他的鼻尖的時候,他突然就覺得特別難受。
他雙手鬆松環住項澍的脖子,感覺自己坐在一艘平穩的船上,微微顛簸,浮浮沉沉。
緊接著,他落在了一張鬆軟的床上,床上沒有餘溫,但他身上的熱度很快就把被窩蒸得熱熱的。項澍把他放下了,但這裡到處都是項澍的味道,霸道地、不由分說地包裹著他。但他覺得更難受了,臉埋在枕頭裡,整個人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不想說話也不想動。
他一哭起來就想打嗝,艱難地說道:「難受。」
項澍乾脆盤腿坐在了床邊,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祝苗到底是怎麼了,生病難受嗎?還是怎麼了?
祝苗整個人不住地往被子裡縮,項澍怕他悶到了,把手伸進被窩裡,掐著他的腰把他往外撈,倆人搏鬥似的,倒把項澍累出了一身汗。最後,祝苗哭累了,緊閉著眼睛,睫毛濕漉漉的,時不時抽噎一下。
項澍鬆了口氣,把水銀體溫計夾在他腋下,哄著他把藥吃了。
是發燒,但還不算高熱,項澍又鬆了口氣。祝苗總算安穩地睡下了,只是連睡著的時候都皺著眉頭,臉上都是淚痕,像只小花貓。他又要下意識地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項澍幫他調整了一下被子,讓他臉露出來透透氣。
項澍又不由得想起祝苗這段時間以來睡的長沙發。
沙發雖然足夠長,但並不寬敞,也不知道祝苗這段時間以來是怎麼睡的,也不知道他從上面滾下來過多少次。想到這裡,項澍又在心裡給自己喊停,不能再想了。
他撐著床沿站起來,食指和拇指煩躁地互相搓,嗓子發癢,想抽菸。
他本來抽菸就不算克制,這段時間抽得更多,他知道這樣很不好,但很難控制。項澍煩躁地在臥室里來回踱步了幾個來回,要抽菸只能去陽台,但他又不太放心讓祝苗一個人在這兒睡覺。
最後,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大方冰在玻璃杯里碰撞杯壁,他小心地放下,盤腿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夜已經很深了,項澍沒什麼睡意,想要看書但又不能開燈,手機也不敢玩,最後就這麼坐著發呆。
他已經很久沒有試過失眠到天亮了,那時候他失眠最嚴重的時候,還和何崢在一起。他半夜睡不著,空調再低也壓不住心頭的燥熱,他從床上起來,到樓下,沿著江岸跑步,悄悄地回去,躡手躡腳地洗漱,躺回到床上。
也不知道何崢是不是有察覺,但即使察覺了也不會說,何崢向來是個溫和又有分寸的人。
項澍轉回頭去看床上安然地躺著的祝苗。祝苗也太不一樣了。
那天高考完,項澍並沒有想到要買花,只是他去學校的途中,遇到了不少去接孩子的家長,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抱著大束的花朵,他突然就決定要買一束。在花店裡,他看到了一大捧向日葵,欣欣向榮,就和祝苗一樣。
不知不覺間,天居然已經微亮。
有一道光從窗簾的縫隙里擠進來,正好打在祝苗臉上,祝苗皺著眉頭在睡夢中哼了兩聲。項澍回過身,站起來把窗簾拉嚴實了。祝苗的臉上還是花的,項澍抽了張濕巾,在祝苗臉上比了比,輕輕地下手,給他擦乾淨了。
祝苗像只不安分的小貓。
項澍在店裡有時候會給幾隻貓擦一下眼睛的分泌物,沒有一隻貓是安分的,都是左右扭來扭去,虛張聲勢地「喵喵」叫,用收著爪子的肉墊扒拉他的手。祝苗現在就是這樣,皺著眉頭和鼻子,左右躲。
項澍把濕巾揉成一團,準確利落地扔到牆角的垃圾桶里。
祝苗這下又平靜下來了,窩在床上,被子跟隨他的呼吸平穩地上下起伏。項澍走過去,撐著床沿彎下身,用手去試他額頭的溫度,還有一點微燙,試不真切。看著祝苗微顫的睫毛,項澍不由得又再彎下了一點腰,他的身影投在祝苗身上。
項澍伏下去,微眯著眼,把嘴唇印在祝苗的額頭上,一觸即離。祝苗毫無所覺,還在睡夢中,皺著的眉頭已經鬆開,嘴唇微張,不知在做什麼夢。項澍閉著眼,又往祝苗的鼻子尖上碰了一下,再次一觸即離。
他匆匆站起來,從房間裡出去。
走的時候,他抬手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他還以為祝苗又發起燒來了,因為觸感滾燙,但現在,他用手背試了試,他覺得是自己發燒了,被祝苗傳染了。因為發燙的是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