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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6:58 作者: 氨茶鹼
聞聲,魏忠安抬起頭,看清了面前伸出援助之手的是小公爺。他連忙向後退了幾步,依舊不忘行禮,感恩道:「多謝小公爺掛心奴才的生死。無論是榮光與恥辱,都理應是奴才在這宮中承受的。縱使小公爺將奴才安置在太后宮中,他們想要找奴才的事也不會嫌棄路途遙遠。不如受著,默默等候雨過天晴那一日的到來。」
雲楚岫倒挺意外素日默不作聲的小忠子能講出今日這一番話來,有此耐力,日後必能成事。
雲楚岫蹲下身子,同他四目相對,以表對他的尊重,沉重道:「好好活著,以告慰你兄長的在天之靈。」
一提及魏國安,魏忠安的手指不由得摳住生硬的青石板,指尖的血絲不經意滲進地縫之中。
他強行忍下心中的悲憤之情,佯裝波瀾不驚道:「奴才……必定好好活著……」
雲楚岫輕拍他的肩膀後,向宮門方向走去。
魏忠安拭去嘴角的血漬,眸中閃爍著狠戾的光芒——是啊,他要好好活著,將那些曾經傷害過他兄長的人,親手推向地獄。
「知還。」
雲楚岫走在長街上,望著已過正午的日頭,正想著阿清現在是否用過膳食……小皇叔的聲音便猝不及防地從背後響起。
他轉身,見楚墨痕從東南方而來,不拘禮法道:「小皇叔可是剛從老太婆那裡出來?」
楚墨痕自是知曉他口中的「老太婆」指的是誰,立時嚴肅道:「知還,不可無禮。這還是在宮中,小心隔牆有耳。」
這句話雲楚岫聽得耳朵都快生繭了,他敷衍道:「侄兒知錯了。」
兩人並排走著,只聽楚墨痕道:「皇嫂的身子確實大不如前,滿寢殿的藥渣子味,即便身子康健之人,又豈能日日捱這苦藥?」
「榮氏一倒,太后畢生的心血也便白費了。她又怎會如從前般恣意快活?」雲楚岫雲淡風輕道,「她這病,是心病,還得她的親生兒子去治。」
她的親生兒子恨毒了榮氏,恨不得殺光全天下榮姓之人,又豈會體諒他的母后?
母子二人的心結,就此種下。
雲楚岫不會去同情,亦不會因此而感到快意。
佛語有云:種如是因,得如是果。當年那二人迫使他與母親陰陽永相隔,如今落得此下場,也算是自作孽;可他同樣不是楚天闊,不會將自己的報復心建立在他人的苦痛之上。
雲楚岫俊逸的面容上露出無可奈何的笑意,望向天邊變化多端的白雲,話鋒突轉道:「聽聞近日榮平居在府內並不老實,但凡睜著眼,便吵嚷著要見聖上,說自己有冤情要秉明。」
楚墨痕掩於寬大袖口的手驟然一緊,不自然的表情從臉上一閃而過,旋即如常道:「他又有何冤情?樁樁件件有哪一項不是證據確鑿?他還不知好歹,想利用最後一點的親情換取自由,殊不知,聖上對他們榮氏,可謂是厭惡至極。」
雲楚岫手中把玩著羽扇,道:「此種污言穢語自是不會上達天聽,但保不齊哪天這瘋言瘋語傳到太后耳中,藉此契機,太后必定要救她的兄長……」
雲楚岫回到府中已多時,仍不見阿清歸來,正欲出門尋找之際,只見無碌臉上笑嘻嘻,大包小包地回來了。
雲楚岫瞧他倒像是把整個朱雀大街都扛在肩上,買回府邸了。
無碌身後跟著失魂落魄的無清,都未曾意識到回府,一頭撞進雲楚岫的懷中。
直至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無清才回了神,抬頭便迎上知還那抹熱烈的目光。
莫懷瑾臨行前的眼神始終令無清介懷,那目光之中,愛意與仇恨痴纏,同時又隱約閃爍著幾分狠毒,令無清不寒而慄。
可莫懷瑾畢竟也救了自己一命,無清便使勁貓進知還的懷中,尋求安全感。
雲楚岫感受到他的異樣,關切道:「可是同無碌出去遇到什麼事了?」
無清搖搖頭,「只是晨起時未見到你,便覺不安。」無清並未將自己所想告知知還,主觀臆測,又豈能辨別是非?許是他多想了,莫懷瑾不過就是一略懂些佛法的富商公子罷了。
雲楚岫輕吻他額頭,認錯道:「怪我不好,未提前告訴你。下次出門必定將全部安排悉數告知內人……」
無清真真是忍受不住他的「油嘴滑舌」,「我去幫無塵師兄,你便在此把那些個油膩話講與花花草草聽!」
雲楚岫目送就連背影因生氣都可愛起來的無清離開後,笑容瞬時從臉上消失,他喚來雲影,心思沉重道:「徹查莫懷瑾!」
第106章 暮鴉凌亂報秋寒(1)
時光一晃,又是幾日匆匆溜過。
匈奴單于赤那思莫淳好似消失一般,始終未進京。亞父的說辭向來是單于生了重病,身子骨尚未痊癒,在路上耽擱了。唯恐周皇降罪,便先行入京代為賠禮。
如此,倒也挑不出毛病。
只是拖延的時間久了,疑心甚重的楚天闊總認為這是莫淳在揚威,藐視他,亦以龍體欠安為由,從未召見亞父與聖女。
雲楚岫聽說後,對此只作出了一句評價——楚天闊是個心思狠毒的頑童。
雲笙在一旁聽見他的嘮叨聲,將好大一塊桂花糕徑直塞進他的嘴裡,不滿道:「婉君姐姐的孩兒還有兩個月便降臨這世間了,你不想想送何賀禮,竟還有心思去評價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