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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6:58 作者: 氨茶鹼
    那婦人「呸」了一聲,「狐媚!」

    樂伎之後是由十人抬著的攆車,其上綾羅為帷幕,看不清聖女的模樣。

    單單樂伎,便如此勾魂攝魄。此時,所有人都翹首以盼聖女能夠撩開帷幕,讓他們一睹芳容。

    坐在攆車上的蘇和茶爾似是感受到了眾人的心意,如玉蔥般的手指從帷幕之中伸出,撩起一角,孤傲冷艷地瞥了一眼兩旁的百姓,隨即放下帘布。

    只一眼,便傾倒了眾生。

    她甚至比傳言中擁有更為艷絕天下的容貌。

    緊接著,人流便不受控制,一窩蜂地往前擠著,想要再距離聖女近一點。

    婦人身後的壯漢似是瘋了般,不顧一切向前衝著,將婦人的菜籃都打翻,氣得婦人辱罵聖女:「狐媚!都是狐狸精變得!」

    而無清只顧找尋著無碌師兄,被忽而變得擁擠的人群撞得迷失了方向。

    「無碌師兄!無碌師兄!」他焦急地喊道。無碌師兄在京城的日子並不久,不甚熟稔,這要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然而街上的百姓皆想去看聖女,眼看無清便要被一漢子撞到頭部,忽而落入一個陌生卻帶有保護意味的懷抱……

    第104章 君子好逑(8)

    「當心!」莫懷瑾著急道,一雙強有力的胳膊擋在無清的面前,生生受了好幾位壯漢的推搡,將傷口牽拉開。

    無清抬首,看清面前之人為莫懷瑾後,立時從他的懷中躲出,客氣感激道:「多謝莫公子出手相救。」

    莫懷瑾見他只是把自己當做普通救命恩人來對待,心底一角在隱隱作痛,勉強笑道:「你我二人,何須言謝?」

    隨著聖女的攆車遠走,亦帶走了大部分百姓。往日繁華熱鬧的朱雀大街在此刻忽而寂靜了下來,只有零星人許在叫賣。

    無清打量著四周,哪裡還有他無碌師兄的人影?指定是跟隨匈奴聖女的攆車而湊熱鬧去了!

    他無奈地搖搖頭,早知無碌師兄如此貪玩成性,無清必定不會撒彌天大謊帶他出來一睹京城繁華。

    莫懷瑾見他一顆心全懸在他處,竟有離去的意思,顧不得肩上的傷口,急於留下他,道:「公子,茶館裡晾好了一壺碧螺春,可要移步去品品?」

    出來這些許時辰,無清倒真是有點口渴。好在無碌師兄是個有分寸的人,斷然不會惹出大禍端,他便也放心下來,柔聲道:「那便叨擾莫公子了。」

    莫懷瑾見他應下,欣喜萬分。右肩傷口流出的血隨著腳步一點一滴滑落在青石板上,他也不覺痛楚。

    二人落座於茶館之中,老闆見莫公子又賞臉來吃茶,自是巴結得很,諂媚道:「公子,還是老規矩碧螺春?」

    莫懷瑾點頭。

    老闆正欲轉身之時,眼尖的他瞧見了莫懷瑾的衣袖被血浸染,焦急道:「莫公子,您這傷口怎麼還在流血!」

    在老闆的話語中,無清才意識到莫懷瑾身上有傷。他驟然憶起昨日莫懷瑾與那些彪形大漢纏鬥,受了不輕的傷,方才又為他擋了壯漢的撞擊,想必是因此導致傷口裂開了。

    莫公子接二連三地因自己而受傷,無清頓覺愧疚難安,霎時從座位上坐起,神色焦灼地對老闆道:「老闆,店內可有金創藥?」

    「有有有!」老闆答道,「便在小人後院的廂房之中。」

    他略有些難為情,「大堂內人來人往,不利於莫公子療傷。倘若莫公子不嫌棄,還請貴步移賤地,去往後院。」

    老闆文縐縐一段話,聽得無清都不耐煩了,「性命要緊,還管那勞什子的賤地?」

    他拽起莫懷瑾的衣袖,立即走向後院。

    莫懷瑾低首望向拉住他衣袖的那雙如白玉般細膩光滑的手,心間好似流淌過溫泉水,無比暖熱。

    後院的廂房雖簡陋,卻充滿著坊間的煙火氣息。

    無清記著老闆的話,在木架上找到了金創藥。

    甫一回頭,他便看見了莫懷瑾赤裸的肩頭。無清立時低下了頭,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黑色靴子之上,匆匆將藥放下,道:「在下瞧傷口不深,還是莫公子自行上藥吧。」

    也未等莫懷瑾開口,無清便出了廂房,長舒一口氣——與陌生男子共處一室實在過於難捱!

    無清倚在牆上,將要入冬的日光更為和煦懶散,透過稀疏的枝丫落在無清的身上,略顯落寞。

    他反覆搓弄著袖角,無所事事之時,他才發現有多麼依戀知還。往常只要清晨一睜眼,便看到知還在枕側,無清便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清的安心感。

    然而今日直至現在還沒看見知還的身影,他有些心慌。

    倘若知還此時出現,定會調侃他這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即便是調侃無清也認了,知還如同時烙印在骨子裡的標記,這輩子剜不掉,剔不去。

    隨著門栓的響動,莫懷瑾從廂房中走出,臉色比方才紅潤了些。他笑道:「我已無大礙。」

    二人回到大堂,便聽得裡面掌聲雷動——原來是錢先生正說到最精彩的地方。

    老闆點頭哈腰地引二人到方才的座位之上。

    錢先生餘光不經意一瞥,便瞧見了無清。這容貌簡直與他先前曾在暴雨天將其趕出茶館的僧人一般無二!

    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渾身一個機靈,生怕是那僧人還了俗前來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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