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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6:58 作者: 氨茶鹼
京城誰人不知鄭老九因為欠債得罪了不少數權貴子弟,哪個都不是好糊弄的,僅憑一張官府文書,無人會到公堂之上。
念及此,主事只好道:「下官明白了。」
等無清醒來,聽得府中異常熱鬧。
他穿好衣物,從銅鏡中瞧瞧先前紅腫的臉頰,如今已消去大半。
這玉露膠不愧是有市無價的好物!無清想道。
他推開門,只見庭院之中站著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無碌師兄?」
無碌聽到聲音,驚喜地回頭。他手提英魄劍,大步流星地朝無清走來,倒還真有幾分沙場宿將的氣度。
無碌調侃道:「師弟自從還俗,可真是愈發懶了。現已日上三竿,師弟才睡醒。」
倘若不是知還夜夜鬧他,他能沉沉睡至現在?
無清臉上的緋紅帶有一絲對知還的嗔怪,只好說謊道:「天寒,師弟便懶得動彈身子。」
慧山寺上下無人不知無清的寒疾,無碌擔憂地點頭道:「你自幼身子不好,確實應多注意些。」
無塵見無碌又偷懶耍滑,忍不住前來提點道:「這裡不比在慧山寺,借住於施主家,應勤勉。」
無碌慣會找理由,笑道:「師兄,小公爺的府邸便相當於是無清師弟的,你我二人與無清同為師兄弟,便算不得在外人家,自然可比慧山寺。」
「你啊你啊……」無碌的「刁鑽狡猾」令無塵無可奈何,「若你素日誦經時有這一半的聰明,師父他老人家也不用發愁。」
無清打著圓場,「師兄們不用拘泥於禮節,府內無眾多規矩,知還亦是個隨和的人。」
他踮腳打量著門外,期盼道:「師父呢?」
一提及慧覺大師,無塵的眉眼間便染上一抹哀愁,「師父他近來身體微微抱恙,法事大典便全權交予我與無碌。」
無碌笑嘻嘻道:「師弟你也不用過於擔心,無霜小師弟前幾天不顧風霜,當值時在外逗留久了,結果染上了風寒,無法前來京城。現下有他在寺里陪師父,定吵得他老人家心煩意亂,必不會無聊。」
「只是可惜無霜小師弟盼了如此之久的進京,又錯過了……」
無塵略帶慍怒之色,道:「倘若不是你整日講那些個京城事,能惹得無霜無故念想凡塵俗世?既已入了我慧山寺,那便好生休養佛性。」
他這番話,無碌不僅聽得耳朵都生繭,而且倒背如流。他站在無塵身後,用口型與無塵的言語同步著,最後還朝無清自信地挑了一下眉毛,惹得無清偷笑。
無塵倏爾回首,無碌不聽說教的模樣便被他盡收眼底。有這麼個師兄在,無霜又豈能安心向佛?
無塵真真是氣急,無碌卻還一本正經道:「師兄,師父訓導過,戒嗔戒怒。」
無塵到嘴的氣話最終還是咽了下去,他拿無碌這個慧山寺的活寶,又能有什麼辦法?
朱雀大街上,悠揚的管弦絲竹聲傳到王府中。樂聲抑揚頓挫,高低起伏,壯闊中夾雜著半分荒涼,仿佛蒼茫大漠的景象如一張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
無碌從未聽過此種樂聲,比琵琶聲更粗獷嘹亮,比竹塤又細膩柔情。他朝外張望著,心思早就跑了出去,好奇朱雀大街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畢竟哪裡有趣事與秘聞,哪裡便有無碌!
無清知曉他的秉性,於是道:「無碌師兄若無事,不妨與我同去朱雀大街置辦些素日師兄弟常用的檀香?」
無碌欣喜愉悅地即刻應了下來,當下便拉著無清出了府門。
無塵無奈地搖搖頭,暗自道:「希望無霜日後莫要學了無碌的性子……」
朱雀大街萬人空巷,百姓們紛紛站在街道兩側,朝樂聲傳來的方向伸長了脖子望去。
無碌見又有稀奇事,不久便將無清拋之腦後,走得飛快,一下子便躥入人群中,打探道:「這位施主,您可知發生了何事?」
壯漢偏頭看了他一眼,一見是僧人,不禁驚奇道:「你們出家人也如此好事嗎?」
無碌笑道:「純粹是小僧的喜好。」
一旁挎著菜籃的婦人回道:「聽聞是匈奴的聖女要進京了……都說這聖女冰肌玉骨,天生麗質,我可要來瞧瞧這匈奴女子長得什麼樣子!」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股子尖酸刻薄,似是對漂亮的女子怨氣很大。
壯漢哼了一聲,不滿道:「無知婦人。那是聖女,進獻給天子,豈能貌若無鹽?」
這可真巧,剛來京城第一日便趕上了匈奴聖女入京的盛大景象!無碌搓著手,心底雀躍地期待著,回去後定要講與無霜聽!
樂聲由遠及近,漸漸震耳欲聾。
城門緩緩打開,只見一眾胡人裝束的樂伎行在最前面,那扣人心弦的管樂聲便由他們懷中的雅托克與胡琴拉彈而出。
十幾個胡女在將要入冬的京城絲毫不覺寒冷,赤足走在石板之上,伴隨著頌晚照的歡快曲調,扭動著腰肢,一路跳著。
纖細的腰上未著絲縷,如白藕般光滑的手臂著套著金色臂釧,隨著舞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與樂聲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更增添了一抹異域風采。
男子們皆目瞪口呆道:「這匈奴女子可真是嫩得能掐出水兒來……」
「之前那說書的不是還言這匈奴女子各個膀大腰圓,像個男子,俺瞧分明比咱中原女子更水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