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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6:58 作者: 氨茶鹼
    話音剛落,門外小廝唱道:「墨王爺到!」

    宣旨官仿佛看見了救星,趕忙出去迎接——要可知道墨王爺人稱賢王,小公爺再怎麼蠻橫,皇叔的面子總還是要給的。

    楚墨痕得知聖上的旨意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往刺史府。他深諳雲楚岫的性子,若是對於聖旨表達出半分不滿,不僅魏國安保不住,就連他這侄兒也要被治個大不敬之罪。

    他正欲開口勸,只聽雲楚岫道:「小皇叔,我不會亂來。」

    聽到他這句話,楚墨痕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

    「魏夫人甚得太后喜愛,先前也曾是無限風光的安寧郡主。大牢內濕氣重,容魏夫人收拾些衣物總不算違逆聖旨吧。」

    宣旨官見小公爺難得的溫和一次,再加之太后的緣故,他諂媚道:「小公爺所言甚是,下官也正有此意。只不過魏大人需得暫時待在這兒,收拾幾件子衣裳,想來魏大人也幫不上什麼忙……」

    宣旨官心思狡猾,這是生怕中間出了什麼變故無法向皇帝交差,留魏國安在這兒。

    尚未等雲楚岫開口,魏國安率先回答:「好。」

    他期盼地望向雲楚岫,希望小公爺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只要棠兒安然無恙,他即便是拼了這條命亦甘之如飴。

    雲楚岫記得他初到雁鳴關之時,魏國安身為一個小士卒,一無錢二無權,縱然有一身的好武功與滿腹經書,可依舊遭人排擠,無處發揮。

    他從眾多砂礫中淘到了魏國安這顆金子,眼見他從籍籍無名憑藉自己的本領走至如今的名滿天下,假以時日定能成為大周駐守邊疆的一員大將,威震周邊部族,保大周邊疆安寧。可今時今日卻因無妄的株連之罪就要丟了性命!

    雲楚岫心間充斥著惋惜與憤慨。

    魏國安一路跟著自己,他自然明白魏國安的心思。雲楚岫回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他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幫助魏國安想要守護的人。

    雲楚岫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後院的廂房走去。

    躲在前廳後的素心原本替小姐出來問問姑爺午膳想吃些什麼,結果還未等她見到姑爺,便聽到了聖旨。

    她驚慌失措地向小姐閨房跑去……

    第90章 卻道海棠依舊(2)

    「舊歡如在夢魂中,自然腸欲斷,何必更秋風……」薛婉君此刻正躺在榻上,百無聊賴地讀著詩,完全不知府內發生了何事。

    素心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收拾著小姐的衣物,往裡面放著金銀細軟,著急道:「小姐,您可別看那勞什子的書了,快些離去!」

    話音隨著她將包袱塞進薛婉君懷裡而落。

    薛婉君下榻,扶著腰,將包袱放回桌上,只當是這小丫頭又在耍什麼鬼把戲,笑道:「讓你出去追個姑爺,你這小妮子又是唱得哪一出?」

    現在的情勢可謂是十萬火急,素心哪還有時間同她小姐講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何況姑爺也要聯同老爺被斬首示眾,倘若被小姐知曉,她斷然不會離去!

    素心情急之下撒謊道:「姑爺在揚州碼頭等您呢……您快些從後門出府吧……」

    聞此,薛婉君更不相信素心了。碼頭離著刺史府甚遠,夫君離開尚不到半柱香時間,豈能到達?

    她滿腹狐疑地坐下,冷靜道:「素心,是不是發生了大事……」

    素心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她也顧不得主僕之間的虛禮,拉上薛婉君的手作勢往外沖之時,恰巧被前來的雲楚岫撞了個正著。

    素心下意識擋在小姐身前,她知道小公爺此時奉旨而來,要捉拿小姐下大獄。

    即便拼了這條命,鮮血四濺,她也斷不能讓這些出了大事便只會令女子前去抵命的昏庸之人拿走小姐的命!

    她敵意十足地盯著小公爺,此刻仿佛一隻刺蝟,豎起全身的刺守護著她的主子。

    雲楚岫在房門外正好聽到了素心的謊言,於是順著這個藉口,對薛婉君道:「你怎地還在這兒?魏都尉甫一出府,便接到聖上密旨,要他即刻前去金陵清剿山匪,恰巧在半路遇到本公爺。他不敢貽誤時機,便借了本公爺的良駒,現下已奔赴碼頭。」

    他的一番說辭與素心所言不謀而合,薛婉君的疑心消減了大半,道:「小公爺所言屬實?」

    雲楚岫瞬時給如同炸毛獅子狗的素心使了個眼色,後者旋即附和道:「是啊……婢子講得話您可以不信,可小公爺是多麼尊貴的人,金口玉言,他的話您總不能也不信吧……」

    雲楚岫特地將薛婉君拉至門口,指向那群包圍刺史府背對著二人的禁衛軍,一本正經地扯謊道:「金陵的山匪窮凶極惡,殺人如麻,揚州城亦有他們的探子。聖上害怕走漏風聲,山匪得知魏都尉前去,從而報復血洗你們刺史府,特地派兵前來保護全府上下。」

    他鄭重其事地叮囑道:「所以夫人出府要扮作素心,一路上隻字不提在揚州的一切,莫要讓山匪的探子辨認出你是魏都尉的妻子。」

    他握著薛婉君肩頭的力度漸漸加重,警醒道:「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要考慮你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兒,那可是魏都尉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

    薛婉君的視線越過雲楚岫,望向庭院中。

    原本此時應在灑掃的下人們業已消失不見,整座刺史府透露著死亡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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