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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6:58 作者: 氨茶鹼
    劉義小心翼翼問道:「賢弟……那海棠姑娘……」

    魏國安苦笑道:「罷了,我只當是一場美麗的邂逅,有緣無份。小公爺如此費盡心力幫末將尋,十幾日過去,倘若姑娘還在京城,也應找到了。或許她早已回到她的家鄉江南,亦或是人家對我並無情意……」

    楚墨痕開解道:「日後若再與海棠姑娘重逢,納妾也是無妨的。娶妻當娶對自己仕途大有裨益的,妾姿色再嬌,也只是個服侍人的主兒。」

    理兒雖如此,可魏國安心中妻子的位置,自始至終只屬意於海棠姑娘一人,他亦並無納妾的想法。

    楚墨痕看出了魏國安心底的失落,輕拍肩膀安慰道:「當下只道兩情相悅是最要緊的,可日後便能瞧出擁有一個豐厚的家世,是多麼的重要。」

    雲楚岫只覺小皇叔這話似是在道儘自己平生的遺憾,母妃是前是位小小貴人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掣肘。

    劉義不願理順什麼官路不官路,他只知做好分內之事,哪裡有賊寇入侵便帶著大軍他娘的碾壓過去!

    但他也知魏賢弟這親娶得不情不願,他撓著頭,憋了半天總算憋出一句話:「大不了你就當家裡養了尊菩薩,好好供著!」

    一句話惹得幾人哈哈大笑,心底的不暢也便隨之掃空。

    今日小忠子不當值,留在廡房休息。

    慶保跑得頭頂的帽子快要被風吹跑了!一路趔趄地跑進小忠子所在廂房,討好道:「忠公公,您猜猜今兒個魏大人又得了什麼封賞?」

    一提起兄長,小忠子頓時起了精神,激動道:「聖上又賞賜白銀了?」

    慶保立即不滿道:「哎喲,我的忠公公啊,您就給魏大人想這種俗套的恩賞?」

    他也不賣關子了,討好也得趁熱,道:「魏大人今兒個被封了從三品輕車都尉,要可知道這是只有皇室外戚才有的無上榮耀!魏大人可是咱天啟年間的頭一份呢!」

    小忠子感激涕零,從箱子裡翻出把金瓜子,這還是上次去太后宮中,太后娘娘見他當差伶俐賞得。

    小忠子將金瓜子全部贈予慶保,「多謝慶保公公告訴小忠子。」

    慶保掂著手裡的金瓜子,兩眼都值了,「忠公公說得這是哪裡的話!此等喜事公公早晚要得知,慶保不過是比別人嘴快罷了。」

    他將金瓜子塞進衣襟里,繼續道:「還有件大喜事呢!聖上還親自賜婚給魏都尉,所選的女子便是太后現下最疼愛的安寧郡主……」

    「什麼?!」小忠子一下子抓住慶保的手,臉色驟然陰沉道,「你方才說什麼?」

    慶保還以為他歡喜過了頭,重述道:「聖上將安寧郡主許配給魏都尉,這可真是天賜良緣!」

    「魏都尉此次亦躋身皇族,忠公公您的好日子可要到了,這御前副總管的位置還空著,等哪天您得了,還望您記得慶保的好,到時多提攜提攜慶保……」

    慶保那些阿諛奉承的話小忠子是一句也沒聽進去,他現在耳畔縈繞的全是那句尖銳刺心的話——聖上將安寧郡主許配給魏都尉,這可真是天賜良緣!

    他恍惚地站了起來,神情呆滯地向外走去。

    慶保也不知這廝發得什麼瘋,該不會是聽到自家兄長一步登天,如同中舉的范進一般,瘋了吧……

    慶保貼心地扶著,「公公啊,您這是怎麼了……」

    小忠子如今是什麼也聽不進去,他木訥地來到長街上,憶起兒時,家境寒酸,兄長省吃儉用,將省下來的銅板全去買了蓮子糕。

    在空空如也的茅草屋裡,兄長在晦暗的燈光下,用竹筷將一塊塊的蓮子糕餵進自己口中。

    只是兄長不知,附近賣蓮子糕的婆娘手懶,不願將蓮芯摘出,其實她的蓮子糕苦澀無比。可因為是兄長餵給自己的,他只覺香甜可口。

    如今此般溫情,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另一個和他素未謀面的女子!

    他們二人相依為命,為了活著一個不得已去前線從軍,而他做了卑賤如草芥、主子不悅便可拿來撒氣的閹人廢物。

    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盼頭,卻生生闖出一個安寧郡主來攪擾他們的平安喜樂!

    小忠子一拳打在長街旁的紅磚綠瓦上,淋淋血跡順著宮牆向下滴落,與磚石原有的紅色混合在一起。若不是濃重的血腥味飄進鼻中,那血便瞧不出。

    見此,慶保被嚇傻在原地。小忠子在他印象中向來是那個逆來順受好欺負的主兒,誰曾料想到有如今暴戾的一面?

    他瘋了,他真的如同中舉的范進般,瘋了。

    慶保在心底嘀咕道,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快了起來,畏懼地離開長街。

    京城上空烏雲乍然聚集,一場雷霆暴雨迫在眉睫。

    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豆大的雨點子砸在小忠子的後背上。

    他如同行屍走肉般,感受到不到肉體上任何痛楚,只有心裡被撕裂的疼,錐心刺骨。

    雨水和淚水混合在一起,他仿佛條瘋狗,向無辜的宮牆發泄著。

    頭頂忽而多了一把油紙傘,為他擋住了風雨。

    「擦擦吧,夜裡還要當值。」那人遞出一方手帕,溫潤道。

    第71章 一日看盡長安花(2)

    小忠子的視線順著遞出手帕的那雙手向上望去,為他撐起那把油紙傘的人,竟是尊貴的墨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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