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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6:58 作者: 氨茶鹼
小廝隨即唱道:「一等忠勇公及府上謀士清公子,憑弔。」
趙大嶸直到此刻才明了,原來名滿天下的謀士清公子,竟然是當初那位險些被自己輕薄的小和尚。
素日,小公爺對於這位謀士藏得緊要。無論誰來求見或是問學,皆得到個公子不見任何人的回應。
他只當是謀士都有文人清高的臭毛病,沒想到竟是雲楚岫金屋藏嬌。
趙大嶸勾起唇角,若是他對舅父提及此事,豈不是更坐實了雲楚岫害死榮昌坤的罪名?
榮平居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殺子仇人來此假惺惺地弔唁,心中的怒意更盛。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即便是皇室中人,他榮平居亦可盡殺之!他定要雲楚岫血債血償!
雲楚岫感受到來自榮平居的恨意,他現在是百口莫辯,那晚幾十餘人的眼睛赤裸裸地盯著,縱使他從未有過害榮昌坤之意,可榮昌坤確係遭受了與他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犬的襲擊。這罪名落到他頭上,他也辯不白。
他轉身對榮平居坦蕩說道:「相爺節哀。」
榮平居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一句:「多謝小公爺掛懷。」
行完禮,二人從沉悶壓抑的相府出來,無清倒顯得很是擔憂。
如此一來,他們和榮平居的梁子是徹底結下了。日後知還在朝堂上,更是舉步維艱。
雲楚岫總是及時能洞穿他的心思,灑脫道:「人活這一世,向來只求我心光明磊落。周遭的艱難險阻想來便來,我無所畏懼也定能攻無不克。」
聞此,無清會心一笑——他還是那個逆境也能尋樂的知還。
榮昌坤的喪禮沒過去幾天,京城百姓便早已忘記了曾經有位二世祖,橫行霸道,攪擾得整個京城不得安生。
世人的心誠然如此炎涼,某個人的生與死便如同今日天氣是晴天還是下雨般無關緊要。諷刺的是,下雨還要記得帶把油紙傘,而人死了,除了偶爾在言語中提及,隨著時間的流逝甚至連名字都忘卻,最終化作黃土塵埃,徹底長眠於地下,任人踩踏。
三日後,百官朝會臨近了。
百官朝會,顧名思義,便是大周各州的刺史來京直面天子,總結去歲本州功績。其實這些內容早就在奏章中陳述過,但藉此時機,參奏的流程可徑直免去,直諫彈劾政敵的大有人在。久而久之,百官朝會便成了大周每年朝堂屢生意外之際——升遷留在京中,或是慘遭貶斥。
這日,雲楚岫同無清坐在房中,兩人下著棋。
雲楚岫瞧著棋局,他穩操勝券,執黑子道:「此次因著榮昌坤病歿而匆忙回京,沒能實現與無霜帶他來京城的約定,想必他此刻定討厭死我這個食言的神仙哥哥了!」
無霜倒不以為意,「事從權宜,等無霜長大些,會明白的。」
雲楚岫皺著眉,「雖是這個理兒,但失信於稚子,這也顯得本公爺太無能了……」不過陰鬱的情緒只是一瞬,他倏爾想起要緊事,道:「薛廉道前兩日到京中了,現住在驛站中。」
無清記得薛廉道,是揚州刺史。
他棋藝不精,權當陪著知還,漫不經心道:「為何提起他?」
「重點在他的女兒,薛婉君陪同薛廉道,也到了京城,聽聞是太后親下的懿旨。」
無清這下懂了,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用白子堵住知還手中黑子的路,醋意正盛:「怎麼?當初拒絕了太后娘娘想要賜婚的心意,現下後悔了?」
雲楚岫未曾料到這小阿清如此能吃味兒,這很明顯是在乎自己,雲楚岫心底樂開了花,一時得意忘形,未仔細看棋盤上的布局,黑子便落入了白子的圈套之中。
他不正經地回道:「本公爺有清公子這麼個腰肢酥軟尤其會動的可人兒,別說是婉君了,給什麼君都不要!」
無清瞧他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竟還敢提以前的胡言亂語,輕哼一聲,將被包圍的黑子撿了起來。
雲楚岫這才注意到被大殺四方的棋局,惋惜道:「怪我被美色迷了眼……不過輸給你,我心甘情願……」
無清將撿起的黑子扔在他身上,後者恰巧接住,嬉皮笑臉。
無清嗔道:「若再耍嘴,日後定一局棋都勝不了!」
雲楚岫拱手道:「阿清教訓得是,夫君定謹記於心!」
「你……」無清放棄了同他多費唇舌,狗改不了吃屎,雲知還改不了貧嘴。
雲楚岫適時地打了兩個噴嚏,委屈道:「阿清,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了……」
無清白了他一眼,大方承認道:「對。」
雲楚岫無奈地搖了搖頭,此男子難養也!
朱雀大街。
「小姐,京城真的好熱鬧啊!」薛婉君的婢女素心看著琳琅滿目的商鋪,不由得發出讚嘆。
「小姐小姐!您快看前方有雜耍!」素心拉著薛婉君,便要朝前擠。
薛婉君停下步子,面有不悅,但還是溫柔道:「素心,不可如此。我們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要謹遵父親大人的教誨,買完胭脂水粉便回去,不可在外久留。」
「是……」素心垂眸,略有些失望。
她家小姐啊,端莊大方,知書達禮,秀外慧中,總之什麼都好,就是性子沉悶!
「姑娘,要不要來這兒瞧瞧?上好的胭脂水粉,海棠花汁子現調的,您問問,香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