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2023-10-02 09:26:58 作者: 氨茶鹼
無清在游醫的診治下,身體逐漸有了好轉,可他再未聞及知還的消息。
若是往常,知還定會不顧一切來尋他,將他救出去。
可是他已經離開涼州城將近半月,為何還不見知還的身影……
思念的心情與日俱增。
蘇和月的情形也不比無清好到哪裡去,她為了保住夫君的性命聯同烏質秋將清公子虜來,也不知現在阿耀是否安好……
他看到自己那封假意決絕的書信,應該會恨自己吧……
恨,總比丟了性命好。
只是如今的狀況,更像是亞父大人的軟禁。
如果說赤那思莫淳心狠手辣,那亞父大人更是心思不可測,城府極深。匈奴貴族人盡皆知,莫淳單于是在亞父大人輔佐下成為新一代匈奴王。
蘇和月最畏懼的不是自己丟了命,而是被亞父大人利用來掣肘莫淳,成為雙方的棋子,那下場將會比死更慘烈。
還有無辜受牽連的清公子,有功於戰役而名滿天下的清公子一旦死於谷庸城,勢必會再次挑起兩國戰火,民不聊生。
一想到這,蘇和月認為自己不能再繼續做無謂的等待,她從來就不是草原上那些坐以待斃安心接受和親安排的居次。
這日,烏質秋回到客棧中。趁其不備,蘇和月徑直將一把彎刀架在他脖子上,「烏質秋,之前看在你是亞父大人的人份上,對亞父大人保我一命心存感激,可你這般將清公子與我禁足在此,是何居心!」
蘇和月的身手哪裡比得過將軍烏質秋?
他輕而易舉地奪了蘇和月的刀,客氣地說道:「居次,亞父大人正在努力同單于斡旋。您和清公子要想在谷庸城留得性命,還請稍安勿躁。」
烏質秋顯然說得是官面話,拿來糊弄二人的。
蘇和月不依不饒,當下同他動起手來。
她是草原上的居次,烏質秋不敢還手,只得躲閃著她的招式。
「居次,想想魏耀!」烏質秋情急之下說出魏耀的名字,蘇和月便立刻停了手。
烏質秋喘著氣,無奈地威脅道:「您在這兒,魏耀便在涼州城的青禾製衣坊毫髮無損。您又何必費這些氣力……」
蘇和月何嘗不知?
她只是膩了,煩了,再次受人擺布的命運。
莫淳是不是在和亞父大人一起商議準備將她許配給哪個部落首領?
她想起來先前草原狩獵大會上見過卑族人首領,那人乃一好色之徒,當時便要求娶她回部族。
可她聽說此人妻妾無數,成日縱情享樂,就連服侍他的婢子也難逃魔爪。
她又豈能下嫁於這種淫亂之人?
一想到命數難測,從不低頭示人的蘇和月驟然情緒難平復。
這幾年的委屈和心酸倏爾湧上眼眶,她只覺淚水怎麼擦也擦不盡。
無清見她生來一副傲骨,經歷過諸多風浪也從未流下一滴淚。今時今日,烏質秋的一句魏耀,卻是生生地握住了她的命門。
知還,又何嘗不是自己的命門?
他只能為她遞上方手帕,聊表安慰之心。
烏質秋見此落淚的情景,也不是沒有聽說過那些遠嫁和親居次的結局,連他一個男人也是聞者唏噓。
可他不是掌權者,更沒有高於掌權者的聰慧,能想出比和親更好的法子來穩固匈奴在草原上的地位。
烏質秋嘆了口氣,看向被亞父大人下令軟禁在此的二人,雙拳緊握,權衡再三,最終說道:「居次,清公子。我烏質秋在勇士大賽上拔得頭籌,又靠著征戰部落的赫赫戰功和亞父大人的提拔到如今將軍的位置。如今烏質秋在此以草原第一勇士的名義發誓,亞父大人想要取誰性命也斷不會取您二人的命。請你們一定要相信亞父大人,他定會施展謀略護住你們。」
這話情真意切,卻也前後矛盾。
無清坐在板凳之上,說:「既然亞父大人如此為難,當初又為何將在下與居次綁來至此?」
一句話將烏質秋堵得啞口無言。
他看向無清系在腰際的那塊虎紋佩,頓時就要脫口而出。
可他時刻謹記著亞父大人的命令,生生將跑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烏質秋說不過足智多謀的無清,轉身便要離去。
在推開客棧門之前,他還是停下腳步,頓了頓,說道:「清公子若無事還是不要將顯眼的玉佩掛在腰間。匈奴不比大周富庶,假使有人因財起了殺生之意,公子便得不償失了。」
烏質秋留下一段沒頭沒尾的話,便離開了。
無清思忖再三,決定收起玉佩。可他同時察覺到,烏質秋對他態度的轉變,似乎也是在大漠客棧刺客行刺那一晚,他偶然間掉落虎紋佩開始的。
難道,無碌師兄贈予他的虎紋佩別有一番玄機?
谷庸城的夜來得要比涼州城早。
亥時末,一隊黑衣人包圍了整間客棧。而負責守衛客棧的烏質秋的人,全部中毒身亡。
領頭的用匈奴語再次勒令眾人:「單于下令,居次帶回,另一人務必要殺死!」
沒了守衛的阻攔,他們進入暢通無阻,徑直來到二人廂房。
無清自從離開涼州,睡眠向來淺,踩在木階上發出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他頓時警醒起來。
看來是大漠中的那個神秘殺手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