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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2:04:35 作者: 周鏡
梁淮笑容不變,眼神始終黏在虞喬身上:「戲中既然是姐弟,戲外也是。」
虞喬看著眼前的椰絲糕,直接抬手,讓服務員重新給自己換了一份碗碟。
梁淮笑意瞬間微僵。
她直直看著他,不咸不淡道:「戲裡戲外,還是分清的好。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姐姐。」
說完,她提起筷子,把苦菊轉回來,夾起一根,慢條斯理地吃完。
飯吃到一半,梁淮的眼神讓虞喬格外不舒服,她藉口去衛生間,終於離開這讓她窒息的環境。
衛生間內有漱口水,她仰頭漱了口,打開水龍頭掬一捧清水沖臉,擦乾淨之後淡漠地看著鏡中女人。
微濕的髮絲,巴掌大的小臉上呈現出過分漂亮的五官。
虞喬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得漂亮,有時也真厭惡這種漂亮。
漂亮不是她的錯,可總有些貪婪的蒼蠅環繞在身周。
深深吸一口氣,虞喬拎起包,踩著高跟鞋走出衛生間。
她給聞渡發了條信息,說自己不舒服想先走一步。信息剛發完,抬頭在走廊看見了言佑。
言佑頭靠著牆,姿態懶懶地,聽見聲音睜開眼,眸中划過一絲意外。
「你怎麼在這?」虞喬臉色緩和,嗅到一絲酒氣。
言佑站直了身體:「我來吃飯,你呢?」
「劇組開機宴。」虞喬從包里掏出一包紙扔給他,「你衣服上有污漬。」
言佑接到紙巾,低頭看了看,無所謂地笑笑:「之瑤吐的。你們開機宴結束了嗎?你現在要走?」
虞喬點點頭。
言佑沉吟片刻,忽然說:「那你順路幫我個忙可以嗎?」
「什麼?」
「之瑤喝醉了。」言佑一臉遺憾的表情,「我要在這裡等客戶,能麻煩你去送個解酒藥給她嗎,我怕她難受。」
虞喬聞言笑了,抱胸:「不是我說言佑,你這是照顧妹妹呢,還是懷著什麼別的心思?」
言佑揉揉額頭,不答:「她在餐廳門口的車裡,車牌號我發你手機上。」
「行。」虞喬一口應下來,到餐廳前台那裡要了一板解酒藥和一瓶礦泉水,依著言佑發來的車牌號找人。
夜色朦朧,那輛車停在法國梧桐樹下,翠綠的葉片影影綽綽篩著月光。
虞喬的手搭上車門的一瞬間,腦海中電光火石反應過來,言佑和客戶吃飯,怎麼會帶上之瑤,還讓她喝醉。
但已經晚了,她已經拉開車門,驚醒了在后座閉目養神的人。
周宴深穿著黑色的薄襯衫,領口兩顆紐扣微松,鎖骨浴在淡淡月光之下,他略顯倦怠地睜開眼皮,捏捏眉心,看向吵醒自己的始作俑者。
……
半個月沒見,虞喬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視線相撞,忽然轟隆一聲驚雷,樹葉被風卷得嘩嘩作響,夏日的雨毫無徵兆地從天而降。
點滴砸到車頂的樹葉上,噼里啪啦,周宴深最先反應過來,傾身把車門推得更開:「進來。」
進退兩難——也無路可退。虞喬彎腰鑽進車裡,男人身上挾著酒氣,靠過來關門。
這樣的姿勢,他的胳膊在她身前,看著倒像是把她環在懷裡一樣。
虞喬秉著呼吸,背向後靠,真皮座椅冰涼,周宴深的呼吸卻帶著灼意輕掃在她耳邊。
一抬頭,驀地撞進男人漆黑的眼眸,他關上門之後手並未撤開,反而撐在她的身側。
如此一來,倒真的是把她圈在懷裡了。
車內空調發出微微的聲響,正對著虞喬有個出風口,簌簌吹著的冷風掃過她肌膚,隱隱戰慄。
周宴深看著她,問:「冷嗎?」
其實有點兒冷,盛夏夜炎熱,一冷一熱的環境交錯,身上輕微發涼,她是受不得一點凍的。
可虞喬看著他的眼睛,鬼使神差搖了搖頭。
「那個,我是來給你送解酒藥的。」坐得微麻,她稍微動了下身子,鏈條包從手肘滑到手腕,墜得有點疼,她想用另一隻手把包拉上來。
有人先她一步,把她的包拉下來。
「解酒藥?」周宴深重複了一遍。
他的手勾著細細的鏈條,慢慢往下拉,指腹不經意間擦過她手腕內側,像羽毛掃過的酥麻感,摘下來後,包被順手丟到了另一側。
虞喬大腦一陣空白,無意識地「嗯」了一聲,眼神順著看了一眼她的包,解酒藥在那裡。
這一聲「嗯」尾音極軟,像化開的棉花糖捏成洋娃娃,軟糯可欺。
周宴深頭一次覺得車內的空間如此狹小,小到他輕輕一低頭,呼吸便與她的交纏而上,手若是微微一動,便能碰到她纖細的腰。
甚至於,若是再近一點,能吻上她近在咫尺的唇。
她似乎是緊張極了,坐得很端正,薄荷綠色的裙子順帶著抻到膝蓋之上,一雙腿在昏暗車廂裏白得晃眼。
周宴深忽然後悔晚餐時喝了些酒。
他喝得不多,遠不到需要解酒藥的地步,在車裡等言佑和之瑤,誰知開門的是虞喬。
餐廳門口燈色迤邐,朦朧的光遠遠籠在她身上,讓她那身格外清新的薄荷色裙子也變得昏昧,仿佛入夢的神女。
於是酒意節節攀升,叫人頭疼。
豆大的雨滴砸上車窗,不等雨跡在玻璃之上蜿蜒,狂風又將新一輪的雨簾拍打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