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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2:04:35 作者: 周鏡
她以前問過周宴深,為什麼想學醫,老師們都說,他這樣聰明,應該去學金融或者鑽研高精尖的科技更合適。
虞喬記得周宴深放下書,想了想,只說了一句話:我希望不想死的人都能活下來。
他爺爺當年惡性腫瘤治無可治,於是後來,救人成了他畢生的信仰。
虞喬看著手機里的轉帳,哭笑不得,心裡卻沉甸甸的。
她該怎麼辦,知道他已有愛人在側,還是抑制不住心裡瘋長的喜歡。
一次醉酒找他,已經足夠出格,也在他面前丟夠了人,再糾纏,就不合適了。
總不能到最後,還招了他的厭煩吧。
夜晚的病房裡靜悄悄的,單人間裡有陪床的小床,虞喬卻不想睡,披著衣服坐在陽台。
她望著月光,月光灑在她身上,銀色的,柔軟如綢緞如流水,鋪滿全身。
唯獨沒有鋪到她的心裡。
只要一想到他會愛別人,會滿心滿眼都是別人,心裡就控制不住地泛起怨毒的想法。虞喬才發現愛是做不到心甘情願放手的,一見到周宴深,她渾身上下全是占有欲在作祟。
她在陽台坐了一夜。
天明之時,馮麗書還在睡覺,虞喬輕手輕腳地走出去,去樓下的早餐店吃早點。
她點了兩個椰奶包和一杯豆漿,一口一口吃完,甜絲絲的,她最喜歡的味道。
吃飯的時候,Alin又來了電話,催促她去銀行取錢,別忘了拿紅包包著送過去。
虞喬頂不住她催促的壓力,就近找一家銀行取了錢,厚厚的一沓。
醫生和護士陸續開始上班,那位叫溫意的醫生上班之後先來她們這裡查房,查完之後讓虞喬跟她去辦公室。
「我是馮女士的首診大夫,馮女士的全程治療我都會在場,但是她的手術我做不了。主刀醫生是周醫生,我現在帶你去見他。」
溫意帶著虞喬走到一間辦公室前,敲敲門,接著回頭很認真地跟她說:「對了,還有家屬,家屬必須簽字,我們才能安排手術。」
虞喬點點頭:「已經在聯繫其他的家屬過來了。」
「進來。」門裡傳來男人質感偏冷的聲線。
溫意推開門,語氣莫名變得有些尊敬:「師兄,早。」
通體潔白的辦公室里,周宴深正在穿白大褂,身材高而挺拔,浴著亮色的天光,他微微低首,一顆一顆繫著扣子,下頜清晰立體。
「早。」微微啞的聲音,像是沒睡好,「病人家屬呢。」
「在這。」溫意往旁邊退一步,露出虞喬,「馮女士的女兒在國外,這是她女兒的朋友,您和她說。」
周宴深扣好最後一顆紐扣,波瀾不驚地抬眼,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微微頓了頓。
聽到是病人女兒的朋友,又恢復了平靜。
虞喬有些尷尬,只能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和他打招呼:「周醫生。」
周宴深沒搭理她,坐在椅子上。
「這是馮麗書拍的片子和病歷,我都給你放這了師兄。」溫意毫無察覺氣氛的古怪,「師兄我還要去查房,我先走了。」
「門關上。」周宴深只說了三個字。
「好的師兄。」
辦公室內瞬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虞喬硬著頭皮坐到了她對面。
周宴深起身,拿一次性紙杯接了杯熱水推到她面前。
「謝謝……」
他低下頭,翻了翻片子和病歷檢查情況,頭也不抬地問:「馮麗書的大概病情溫意和你講過了吧。」
「嗯。」他完全公事公辦的口吻,虞喬也打起精神,從她的角度,看到周宴深眼下有淡淡的一圈烏青,似乎昨晚沒睡好。
周宴深抬頭看了她一眼,開始講治療方案和後續問題。
虞喬聚精會神地聽著,邊聽邊喝完了眼前的熱水。
最後,周宴深一錘定音:「我最早的手術時間是明天晚上,今天安排全身的檢查,讓家屬把手術同意書籤了,再拖只能下周了。」
「好。」虞喬好像只會說這個字。
周宴深合上病歷:「你還有別的事嗎?」
「啊?」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出去的時候帶上門。」他低下頭,擰開鋼筆開始寫東西,淡聲說。
虞喬抿了下唇,穩住自己的聲音:「有,我想跟你道個歉。」
「說。」仍舊淡漠的語氣。
虞喬垂睫,心裡七上八下的,慢慢地說:「上次我喝醉了給你打電話的事,還有昨晚的事……昨晚,我也喝了點酒,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握著黑色鋼筆,仍在唰唰寫著,字跡凌厲清晰。
「希望你不要誤會,以及很感謝你收留我一晚,也很抱歉。」
金屬筆尖在紙張上陡然劃出重重一道,黑色墨跡瞬間洇開。
虞喬聽到他把紙張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的聲音。
「虞小姐。」周宴深終於抬頭,直直看著她,眸中無波無瀾,「你大可不必道歉,以虞小姐的變臉速度,恕周某實在無法相信你說的任何話。」
虞喬臉色一變,猛地起身,椅子在地上劃出尖銳的聲音:「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他平淡地說。
虞喬深吸一口氣,覺得無法再在這個環境裡待下去,她拎上自己的包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