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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2:04:35 作者: 周鏡
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後,二人終於聊完,藺從文沉思片刻:「狀況是好轉不少,既然你早就把藥停了,不吃也罷。心理疾病主要是靠自愈,藥物干預只是輔助。」
「藺醫生你是大好人。」虞喬誠懇,「我真的不想再吃藥了。」
藺從文笑,將茶壺中的殘茶潑掉,重新沏了一盞遞給虞喬:「不吃就不吃。不要有心理壓力,開心最重要。」
「謝謝藺醫生。」
「你好好照顧自己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藺從文寫完醫囑和病歷,起身從一旁印表機里抽出來,「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今晚不行。」虞喬嘗了一口茶,清香可口,不由得感嘆藺從文果然是會享受,「今晚要去見一個導演,下次有時間我約你,你這次計劃在國內待多久。」
「至少半年吧。」藺從文說,「短期內應該是不會走了。」
「好。」虞喬起身,接過自己的就診記錄,「那我先走了藺醫生。」
「我送你。」藺從文順手拿起衣架上的外套。
虞喬一邊和他聊天一邊戴上口罩,說到她最近上映的新劇時,藺從文捧場:「我可是每天準時看,演技越來越好了。」
「您就別說這樣的違心話了。」虞喬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我都快被罵死了,正在考慮要不要報個演技班學一學呢。」
藺從文笑了,看到她下頜處有一顆扣子勾住了頭髮,一邊幫她解一邊說:「太謙虛了,雖然比不上老一輩,但在新一輩里還算是很優秀的。」
頭髮解開,虞喬抬手把一頭長髮攏到肩後,正準備說話,餘光里忽然瞟到一個黑色的身影。
原本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她的手還保持著攏頭髮的動作,僵了一下。
藺從文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私立醫院安靜而空曠,尤其是上午的精神心理科,整個走廊幾乎只有她們兩個人。
因此不遠處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便顯得格外矚目。
他無聲無息地站在那裡,硬質布料修飾出頎長身形,抬眸看過來時的五官清朗如墨,通身氣質冷而潔淨,讓人一眼難忘。
猝不及防的見面,虞喬緩緩放下手,張了張口,腦中一片空白。
「虞喬。」藺從文叫她。
「啊。」她回神。
「送你下樓。」
她的視線仍然未從周宴深身上離開:「不用了藺醫生,您回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藺從文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猜到了些什麼,微微頷首之後轉身回去。
周宴深的視線淡淡從她身上略過,接了個電話。
他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前走,好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電梯在虞喬身後的方向,他走過來,離她一步之遙的時候,忽然停住,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口袋。
虞喬攥緊手裡的就診單。
周宴深停在她面前,他們的衣服同色,沉而低調的黑,他高出她許多,肩寬腿長,也因此將款式普通的風衣穿出考究之感。
他身上傳來淡淡的氣息,潔而淨,像是清晨的海風,如此熟悉,鑽進鼻子裡的瞬間,幾乎霎時讓虞喬鼻尖一酸。
她低下頭,盯著被自己攥出褶皺的紙張,低聲問:「你怎麼在這裡?」
周宴深沒說話,盯她兩秒,抬手去抽她手裡的就診報告單。
動作太快,虞喬沒反應過來。紙張瞬間從掌心抽離,「嘩啦」一下,被周宴深奪走。
下一瞬,沒等他來得及看,虞喬迅速反應,立刻反手抓住了紙張一角,小半張碎片被扯下來,她也沒管,繼續扯著整張紙向上。
周宴深眸色加深,指腹用力一拉。
「虞喬。」他冷冷喊了她一聲。
她手指微微顫抖,隨即兩隻手一起去奪。
氣氛劍拔弩張,無聲的硝煙在二人之間瀰漫開來,仿佛一點即燃。虞喬咬牙,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沒攥到的部分全部撕下來,揉成了紙團。
有細碎的紙屑從空中落下,仿佛成了實體的灰塵。
就診報告單只剩下周宴深手裡的小半截,上面是仁景醫院規整漂亮的抬頭,毫無任何有用信息。
他的視線緩緩從那廢紙移到她的臉上,掌心合攏,那半截紙成了一團廢團,被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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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車裡,容夏等得昏昏欲睡,門突然從外面打開,虞喬一言不發地坐進後面。
「姐你回來了。」容夏瞬間精神,「要不要吃飯,還是送你回家。」
「回家。」虞喬撂下兩個字,閉上眼睛。
容夏只當她是早起困了,示意阿誠慢點開車,又將空調溫度調高兩度。
虞喬闔眼,在車輛的緩緩駛動中,只覺得有海水四面八方在漸漸將她淹沒。
周宴深為什麼會出現在仁景的心理科。
她從來不覺得周宴深會是有心理問題的人。他家庭優渥,父母疼愛,又從小便有著過人的智商,一路在老師的寵愛和同齡人的艷羨中長大。
無可挑剔的人生,虞喬從沒見過比他更順風順水的人。
也正因為如此,她高二初見周宴深的時候,便無可自拔地被他吸引。少年驕傲而坦蕩,像最清澈的海,每一絲波浪都乾淨通透。
虞喬從小長得便漂亮,性格也不拘謹,高中時同學之間都能一起玩,但不愛跟人交心,沒有別的女生那樣手挽手的知心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