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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5:58 作者: 耳可春
他摸摸杜遇的頭,心裡頭又心疼又難受又愧疚,輕聲問他,「阿遇手還疼不疼啊?」
杜遇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杜彥雨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他是在告訴杜彥雨,有時候疼,有時候不疼。
杜彥雨又接著問,「阿遇身上還有哪疼呀?」
杜遇搖了搖頭。
杜彥雨嘆嘆氣,「沒有就好。」
江生在一旁道,「是江生沒保護好杜少爺。」
要是十年前的杜彥雨,早就把江生罵的狗血淋頭順便挨上幾個巴掌,但現在他的脾性被歲月,被這無情的命運打壓的,早已沒了影子。
他嘆了一口氣,「這件事不能怪你,你不必自責。」
杜彥雨並沒有告訴聖保萊杜遇的事,這是杜家的隱秘,除了家裡的幾個老僕和江生,沒有其他人知道。
他轉頭接著道,「從明天開始,你也跟著杜遇一起去上課,學校那邊我會安排好,你要護好他,但還有一點你要記住,我不是真的要叫他去讀書,他讀不讀書都無所謂,我只要他願意說話,願意笑,你明白了嗎。」
江生回道,「江生明白。」
和杜彥雨剛說完,江生就回頭去找杜遇,他正在看照片,倒沒再跟他提放風箏的事。
江生看他一個勁的擦相片,於是貼近他問,「阿遇在做什麼?」
杜遇沒有理會他。
江生低著頭,看見那張舊照片的一角上沾了血,應該過了幾個小時了,血跡已經幹了。
估計是當時杜遇劃破手心時沒注意,弄上去的。
「阿遇是想擦掉血?」江生問。
杜遇停了下來,緩緩抬頭看他,吶吶道,「哥哥……髒了……阿遇……」
江生看他拿袖口擦,先不說擦不擦得掉,要是再讓他擦一會兒,恐怕照片上的人臉都要叫他擦糊了。
到時候恐怕就不是躲柜子怎麼簡單了。
他用棉簽稍稍沾了點水,又捏干,然後衝著杜遇說,「我來吧。」
杜遇仰著頭,目光有些茫然,好半天也沒說話。
江生以為他沒聽進去,於是又叫了他一聲,「阿遇?」
杜遇看著他,懵懵懂懂的臉,「你是誰?」
江生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又問了一遍他的名字。
他是忘了他叫什麼名字了嗎?
但江生依舊微笑回道,「我是江生。」
只是剛說完,江生忽然又改了口,「我是阿生,阿生。」
這樣似乎好記些。
放風箏的人,哥哥,阿生。
杜遇的世界很簡單,只有兩樣東西。
哥哥和跟哥哥有關的一切。
現在又多出了一個,一個從沒有在他的世界裡出現過的名字。
他並不是忘了他的名字,只是他從沒記過。
沒記,又哪裡能談得上忘。
他抬眼,迷茫的目光:「阿生是誰?」
江生回道,「是我,我就是阿生。」
「你是阿生?」
明明是句疑問句,偏偏讓他說成了陳述句。
「對,我是阿生。」
杜遇搖了搖頭,乾淨的一雙眼看著江生,自顧自的說,「阿遇不認識阿生。」
他當然沒指望杜遇能一下就把他記住了。
只是想到以後要不定時的被重複問這個問題,他有點無奈,不得不試著和他說,「我是阿生,阿遇,你要記住我。」
他的臉映在杜遇那一雙清澈的眼眸里,如同碧清湖面上的一輕柳絮,淺淺的漂浮於湖面之上,落不進去,也吹不走它。
那件事之後,他就把自己封閉了。
貧瘠的世界裡,除了哥哥,他再沒有注意過其他人。
甚至杜彥雨,也不過是那扇閣樓門之外的人。
記住一個人很難嗎?
杜遇的心裡沒有答案。
乾淨無邪的一雙眼望著江生。
好半天……
「阿生。」
他輕聲念道。
作者有話要說: 風箏並不是表面意義上的風箏,後面我會在作話里解釋。
有什麼問題評論區留,我都會看的,另外說一下,我修文都是小修,改改錯別字,修修句子,不會大修,不用重複看的,原諒我哈哈哈。
第7章
相框摔碎了,縱使杜遇再傷心也沒用了。
晚飯前,杜彥雨吩咐江生帶杜遇去相館再挑一個。
老馬開著車一路到了照相館。
門前的匾額上是五個鎏金大字「紅星照相館」。
江生以前聽人家說過這家照相館,老牌子,清末的時候就開了,祖輩里還有人在宮裡有幸給慈禧太后照過相,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過能在那如此戰亂的年代裡,立穩根基到現在,也實屬不容易。
最近又發生了幾起搶劫案,死了好些人。
搞得外面人心惶惶,街上的人流量都少了一大半,好在終於可以緩解交通堵塞這一問題。
不過眼前的紅星照相館很顯然受得影響不大,敞開的大門裡,能看見裡面圍了好多人。
杜遇剛下車,就站在車門前忽然不動了。
江生輕聲問他,「怎麼不走了?」
「哥哥……」
杜遇出神的望著前方,輕聲呢喃。
江生愣了一下,抬眼看向相館,轉頭問車裡的老馬,「杜厲以前常來這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