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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4:12 作者: 不間不界
厲南垂眸一看,簽字筆不知何時從他的外套口袋裡冒出一個頭,正激動地震顫著,「……我該怎麼問?」
言行晏笑而不語,只是將他深色的竹笛至於唇邊,吹響一曲悠揚綿長的笛鳴,厲南安靜地將簽字筆舉到眼前端詳,而不遠處的女鬼則怔然而緩慢地向言行晏的方向靠近,似乎又怕打擾到這吹奏的人,它離了兩米遠的距離便停下,無聲地傾聽著這空靈而縹緲的樂曲,空氣中似乎有無盡的愁緒與遐思,盡數歸著這首安魂曲一同飛遠飄散。
笛音到九泉,清歌付黃昏。
「……」厲南開始嘗試著在夢境各處寫字,鬼夢為虛,他的筆又是最為真實的法力存在,不管他怎麼畫都無法在任何地方留下痕跡。
他又試著在自己手背上寫字,發現竟然也不行,厲南推測他這是精神進入了夢裡,也算是虛幻的。
他再試著在鬼的身上寫字,嚇得女鬼剛接上的四肢又掉了一地,再這樣下去厲南肯定要做噩夢,他朝言行宴揮揮手,「別招魂了,快來幫幫我。」
言行宴掀起眼皮,唇角勾出個笑,慢條斯理地說:「那是你的東西,讓我發現了使用辦法,算什麼?它會生氣的。」
聽了這話,厲南用指腹摩挲起筆身,「它們也會生氣?」
「怎麼不會,仗著是法器脾氣大得很呢。」言行宴拔出笛劍,「告訴我進能斬靈、退能安魂,卻不告訴我笛身中有劍,害得我拿笛子捅了兩年的鬼。」
厲南雙唇微啟,似乎被點醒了什麼,他飛快地擰開簽字筆的筆身,內里中空沒有筆芯,但他用指甲在殼邊摳了摳,竟然真被厲南摳出一張卷在其中的紙條。
言行宴唇邊的笑意更深,他收好笛子湊過來,「準備寫點什麼?」
「你家在哪?腦袋埋在哪?叫什麼名字?怎麼聯繫你家人?殺害你的丈夫手機密碼多少?」厲南看著掌心裡這不過一指長寬的紙條犯了難,「不夠寫啊,而且還只能問一句話。」
「問最重要的家在哪。」
「……沒用的,你想想,人體那麼多骨骼和肉,為什麼冰箱裡只有這一個塑膠袋?這麼多年了,不管是衝下水道還是分批填埋……或者吃了,怎麼可能不把家裡的罪證逐漸轉移乾淨?
就算我們報警到他家裡,發現妻子不在,只要咬定一個離家出走了,我不知道她在哪,警察又能拿這丈夫怎麼辦?最後指不定就按失蹤處理不了了之了。
就算測出了魯米諾血液反應,也不夠做定罪物證,而且如果是我,這些年肯定都把家具換了一個遍,牆紙也換新的。」
「……」言行宴抿抿唇,「明白了,問她腦袋埋在哪裡吧……不,等下,你看看能不能鑽個漏子,不寫標點符號,直接把所有的問題凝在一句話裡面。」
厲南斟酌再三,在紙上寫道:你的屍首埋在什麼地方
最後一道筆畫方落,還沒等他再加上家裡幾畝地地里幾頭牛牛吃幾斤草,紙條無風自起,無火自燃,在二人視線中化為了灰燼,一點不給兩人空子可鑽。
少頃,厲南手中的黑筆一震,他立刻打開筆身,摸出了其中新的紙條,上面的字跡同婚紗照後的一模一樣,
——不知道
厲南:「……」
言行宴:「……」
說實話,看清這大大的三個字『不知道』的時候,厲南有一走了之,再不管這破事的衝動,言行宴則直接拔高了音調:「你居然不知道?!!
……也對,人剛死的時候渾渾噩噩,你丈夫行動快些,連夜把你肢解埋了,你是有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隨便寫點別的啊!寫什麼不知道!我們沒辦法問是因為一句話的限制,你可以直接略過不知道的事寫點有用的信息啊!」
「……」厲南拍拍言行宴的肩膀,舒緩他因情緒激動不停起伏的胸膛,「她也不清楚這個規則,說不定剛寫一個逗號準備說點其他的時候,紙條就燒了。」
「……你說的有道理,可我還是好氣。」
「不氣不氣,給自己吹首小曲安安魂。」
「……」
厲南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言行宴還真的坐到凳子上吹起了慷慨激昂的德國童謠撒比之歌。
浪費了唯一的交流機會,厲南只能再次在這二室一廳轉悠起來,女鬼看來也沒有任何可以補充的信息了,唯唯諾諾地縮在牆角里摸她的手臂。
性格如此軟弱,大抵也受不了十八層地獄的苦吧,或許她已經認下了滿腹的冤屈,準備投胎去了,厲南想自己大概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誰叫他這麼有緣碰上了呢,再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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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里也有人提到了,這個冤鬼有藍本的,真實的一件殺妻案
另外,是的,看這小巧玲瓏的字數就知道我存稿見底了,要做六休一了,下周起每周一休息一天,麼麼噠喲
第19章 冤鬼4
厲南站到窗前,注視不遠處靜靜流淌的河流,想著如果是他,家離河這麼近,就找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把屍塊沉湖裡去。
除非這河人流量一直很大,他忽然想起了本省的一條網紅橋,因為河深地荒,跳橋自殺率居高不下,所以漸漸的橋身被社會有心人寫滿了溫暖的鼓勵話語,政府還在橋上面裝滿了彩燈,特意提高了夜裡巡邏的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