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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3:36 作者: 夂槿
場記第六次打板。
沈曜坐在石凳上,彈琴。
他的音樂天賦是天生的,這種古琴以前沒怎麼彈過,可真的上手了,沒用兩天就能彈出曲子來。
現在沈曜彈的就是最後成片中的曲,聽得在場的人無不斂眉凝目。
這水準,根本不需要後期配樂,直接現場收音都行。
他越彈越快,指尖力道愈大,琴弦突然飛了出去,發出一聲刺耳聲響。
沈曜沒有動,甚至沒有抬頭去看,只是怔怔垂眸盯著手下的琴。
近鏡頭特寫他搭在琴上的手,手指微微顫動一瞬,就像是失了所有力道,垂落下去。
鏡頭上移,拉近。
沈曜垂著的長睫毛之下,突然滑出一滴淚來。
只有一滴,很快就滴落了,要不是睫毛泛起濕潤,甚至會讓人覺得剛剛那滴眼淚是自己的錯覺。
可就是這樣一滴眼淚,卻讓看見的人無人不動容。
不得不說,這遍出來的效果,確實比上一遍還要好。
嚴導喊了「過」,沈曜卻還保持原來的姿勢沒動,甚至根本沒發現,花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嚴導的旁邊,一起看著監視器。
嚴華對他這個狀態有數,知道至少還得過個五分鐘,沈曜才能出戲。
倒是花熠站不住了,抬腳就準備往沈曜那邊走。
之前拍《陷阱》的時候,花熠就發現了,沈曜大概是骨子裡的性格使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個最好。
拍戲也是這樣,有時候韓楊覺得可以了的鏡頭,沈曜自己卻還不滿意,還要死磕。
可那部戲畢竟有花熠帶著,兩人的對手戲占大頭,整體拍得還是很順利的,倒也沒有多少機會讓沈曜死磕。
可現在這部就不一樣了,本身古裝戲的大背景,跨度就比較大,沈曜又沒有真正專業學過表演,很多時候都得靠把自己完全沉進去,不斷摸索體驗。
花熠一直都知道沈曜拼,可現在真正在旁邊看他是怎麼演的,才發覺沈曜比他之前以為的還能拼。
「看夠了?」誰知道嚴華突然跟他搭話,「放著自己的戲不拍,就為了來看沈老師的?」
花熠只得站回 來回話,他笑了笑,「嚴導您這話說的,明明是我上一場拍得又快又好,為自己爭取來了一刻鐘休息。」
嚴華這麼大年紀,早已把兩人之間那點不清不楚,看得明明白白。
這會兒也不知是心血來潮想提點,亦或者只是隨口感嘆,花熠就聽他說,「小沈這人吶,跟這戲裡的晏溫可不一樣。晏溫,是真謙謙公子,表里如一的溫和,就連最後提槍上戰場,都幾乎顯不出肅殺之氣的那種溫和。可小沈呢,他只是看著溫和有禮貌,其實內里卻像塊臭石頭,又硬又倔,不是我說,他這性格,一般人可真降不住。」
花熠聽著嚴華說話,目光又不自覺落在片場上還一個人坐著的沈曜身上。
沈曜就那麼一個人坐在石凳上,垂著頭,莫名顯出兩分孤寂。
花熠心口抽了抽,收回視線,沖嚴華混不在意地一笑,丟出一句,「沒事兒,我降不住他,就讓他降住我唄。」
說完,他就再也沒耽擱地利落跑去了沈曜身邊。
直到感覺到身邊捲來一陣風,沈曜才抬起頭,看見花熠,一瞬訝異,「小熠?」
察覺到他眼底還存著戲裡沒散乾淨的低沉蕭索,花熠有意逗他,沖他笑笑,從戲服里摸了摸,摸出一小把玩具彈弓。
「從道具組順來的,」花熠說,「是時候讓你見證見證,小爺我過人的射箭技術了!」
沈曜眉眼不自覺柔和下來,他笑著點頭,「我拭目以待。」
話音剛落,沈曜就眼睜睜看著花熠把小彈弓對準了他,離得很近,直直射向他的心口。
小小的箭羽戳在沈曜心口上一瞬,就往下掉,花熠飛快伸手接住,抬頭揚著眉看他,滿眼驕傲,「小爺我的技術怎麼樣?一箭中的,我宣布,沈老師以後就是小爺我的囊中物了。」
看著花熠眼底的光,沈曜之前因戲牽動的鬱卒情緒終於徹底散去,要不是還顧忌著是在片場,周圍都是人,他恨不得親花熠一大口。
奈何現實情況不允許,最後,沈曜也只是貼在花熠耳邊,嘴唇飛快蹭了蹭他的耳鬢,小聲道,「我一直都是你的。」
......
之前拍《陷阱》的時候,韓楊就同沈曜說過,要慢慢學會去找出戲的那個點,學會去平衡情緒 。
沈曜想,他現在已經找到那個點了,那個點,就是花熠。
*
又是緊鑼密鼓的一周拍攝,進入四月,海城迎來梅雨季節。
成天陰雨連綿,倒是完美契合了戲中風雨飄搖的大背景。
沈曜剛剛結束一場戲,休息三分鐘,站在場邊喝周未給他泡的紅棗枸杞茶,就忽然聽不遠處一陣喧鬧。
「什麼情況?」沈曜抬眼看了看,隨口問道。
周未跟著看過去,猛地一拍腦門兒,「瞧我這腦子,劇組前兩天就跟我打了招呼,讓我給你說一聲,今天會有記者來做簡單採訪,結果讓我給忘了。」
沈曜瞭然,劇組採訪這種事情很常見,大多就是為了劇的宣傳。
這邊和周未說著話,就有場務跑過來,讓沈曜過去和主創團隊們一起,接受個簡短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