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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23:36 作者: 夂槿
「這場戲不長,但卻並不好演,因為沒有台詞,你只能通過自己的表情或者動作,來向觀眾傳達你的情緒。給你兩分鐘,你自己找下感覺,好了給我打手勢。」
沈曜點點頭,自己站在定點找感覺。
這場戲他之前看過劇本也做過筆記,安常之所以會對吳畢產生懷疑,是因為在推測的兇殺案最可能發生的那段時間裡,安常在監控里看到了一個身形很像吳畢的人出現在了案發現場附近。
別人可能不容易認出來,可安常喜歡吳畢,也熟悉吳畢,他認得出來,也能確定。
這本也沒什麼,那裡本身就離吳畢的工作室不遠,可問題是,安常很清楚地記得,那天那個時間段,他與吳畢發信息聊天,吳畢和他說在XX飯館吃飯,還特意拍了張照片給他。
XX飯館,離案發現場很遠。
安常不覺得吳畢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能兩地往返,並且,那是吳畢第一次也可以說是唯一一次,給他那麼仔細地報備行程。
這些信息放在一起,安常很難不多想。
過了兩分鐘,沈曜覺得自己情緒醞釀得差不多了,就抬手給韓楊比了個ok的手勢。
場記打板:《陷阱》第二百三十一場,一鏡一次!
安常坐在家中老舊的沙發上,盯著手機發呆。
鏡頭給了手機屏幕一個特寫,上面顯示出的正是案發當天安常與吳畢的聊天記錄。
安常的臉上其實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可他眉頭微微蹙著,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握著手機的手指,正在輕微顫抖。
過了一陣,他有了動作,低下頭,手指滑動,把那天吳畢發給他的每一條信息,包括拍下來的那張照片,都一條一條點開,仔仔細細地看,神情專注地像在審查什麼,眉頭越鎖越緊,手指顫動得也愈發厲害。
就這樣來回看了三遍,安常霍地起身,扔下手機走到窗邊,大力拉開了窗戶。
風灌進來,他就像是條缺水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地拼命呼吸,他臉頰漲得通紅,胸膛更是劇烈起伏著,是非常外露的痛苦。
「Cut!」韓楊拍了拍喇叭,「狀態保持住,後面的情緒還可以再強烈一點,再來一遍!」
沈曜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場記打板:《陷阱》第二百三十一場,一鏡二次!
沈曜退回沙發上坐下,重頭開始。
......
發呆,看信息找線索,最後起身走到窗邊。
沈曜猛地拉開了窗戶,卻因為力道太大,窗戶又往回彈了一下,他的手沒有及時收回,手背被窗戶的尖角劃了一道,雖沒出血,可也確實多了道明顯的劃痕。
花熠一直沒走,就站在韓楊邊上看,看到這一幕,他下意識就要衝過去,可腳才挪了一步,就被韓楊攔住。
花熠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把心焦暫時壓了下去。
鏡頭裡,沈曜,不,應該說是安常,他好像絲毫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微微踮起腳尖,扒在窗沿上,用力呼吸。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呼吸才慢慢平穩下來,安常轉身,脫力一般,倚在窗邊滑坐到了地上。
最後,他抬眼,看向鏡頭。
鏡頭給了他的眼睛一個特寫,眼底猩紅一片,此時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頭找不到出口的困獸,極度痛苦,卻又極度壓抑。
韓楊喊了「Cut」,「過了,收工!」
可沈曜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依然坐在地上,連姿勢都沒變。
韓楊眉毛擰了擰,正要走過去,就見旁邊的花熠已經像支箭似的沖了過去。
「阿曜,」花熠跑到沈曜旁邊,蹲下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拍完了,收工了。」
沈曜頓了兩秒,才抬眼看向花熠,眼底的猩紅慢慢褪去,動作遲緩地點了點頭。
花熠能感覺出來他還沒徹底出戲,沒再多說,只是握著他劃爛的那隻手放到嘴邊,吹了兩下,輕聲問,「疼不疼?」
花熠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手背上,泛起絲絲癢意,沈曜慢慢出戲了,他搖了搖頭,站了起來,「不怎麼疼,就是蹭破點兒皮。」
韓楊也走過來了,仔細看了沈曜一眼,問道,「出戲了?」
「嗯,」沈曜笑笑,「前面情緒有點兒沒收住。」
「正常情況,」韓楊說,「之前我就發現了,你演戲屬於體驗派,會把自己完全代入角色里。這樣對於拍戲本身來說當然不是壞事,拍出來的效果會非常真實,但是對於你自己而言,太沉浸有時候並不好。」
這個道理沈曜是知道的,他在圈裡這麼久,也沒少聽過或真或假的傳聞,講某某某演了一部什麼戲,走不出來了,得了抑鬱症或者乾脆發了瘋。
「我知道了,」沈曜認真道,「我會學著把握中間的度。」
「對,」韓楊點頭,「慢慢去找入戲與出戲的那個點,也可以適當學一學表演技巧,把沉浸和技巧結合起來。休息時候可以找比較經典的電影看了揣摩一下,也可以問一問小熠,這小子,典型的技巧派。」
「韓導放心,」花熠笑起來,「我一定會好好指導沈老師。」
又說了兩句,韓楊先走了,沈曜跟花熠一起回酒店。
電梯裡,花熠用胳膊肘撞了撞沈曜,唇角勾了勾,「沈老師,今晚我去你房間,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