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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2:02:56 作者: 鴉無渡
仿佛誰牽著誰似的。
應程另一隻手插進褲兜,不疾不徐說:「怎麼,羨慕?」
唐星辰不屑地嗤了聲,立刻來勁兒了:「聽見就讓人拳頭癢的聲音,我羨慕個屁,騙了不少小姑娘吧?」
「對,」應程氣定神閒道,「以前騙女的,現在準備找個男的來騙騙。」
語畢,他驟不及防鬆了手。
前面是條長直的斜坡,唐星辰沒了護力,人和滑板一塊兒不受控制地急急向下加速。
「我操!」唐星辰驚恐大喊,「應程——我他媽抽死你——」
嗓門兒被凜凜朔風帶出,在寬敞又人跡罕至的道路邊,形成了一圈可觀的回聲。
應程慢悠悠墜在後頭。
看前面人邊喊邊罵,偏離航向,半點不拖泥帶水地栽進了路旁的綠化帶里。
人影不動了。
應程緩步靠近,半蹲下,眼底浮現挑釁的笑意。
「姿勢不錯。」
「你大爺!」
唐星辰躺綠化帶里怒罵一句,猛然伸手,將應程也拽了進來。
一個滾身把人用力按在地上,二話沒說,拿拳頭開揍。
應程也不是乖乖挨揍的人,膝蓋頂開唐星辰的腿,手照他肚子上掐了把,一點沒收勁兒。
唐星辰倒吸一口冷氣,面容緊繃,腦門重重磕向對方鎖骨,亦是完全不手軟。
應程疼得沒忍住爆了句粗口,低下頭,張口咬住了他肩膀。
唐星辰頭皮發麻,五官扭曲,不甘示弱報復性地咬回去。
應程虎口驀地一疼。
兩人滾倒在草地里,打得全無章法,只管發泄,怎麼粗魯怎麼來。
弱不禁風的矮小植物壓癟一片,衣服頭髮沾滿了草屑,綠化帶像是被蝗蟲席捲掃過,兩人終於打夠停手。
各自滾到一旁,向天平躺。
夕陽終是墜落盡頭,灰藍色的天與奪目餘暉交染,短暫地糾纏不清後,化為淺金色逐漸從眼底褪去,深重暮色悄然無聲,侵襲而至。
遲暮過後,是初冬寒夜。
應程盯著那片越來越淡的殘陽,抬起右手,映出虎口上清晰的牙印。
「舒服點了麼。」
唐星辰微喘著氣,內心平復了幾秒,散漫道:「這麼善解人意。」
應程說:「不然怎麼是愛騙人的渣男。」
唐星辰失笑了聲,眉目漸漸舒展。
先前那股揮之不去的痛苦和無力,似乎在這片刻的胡鬧中,被不知不覺轉移到了別處。
不論對方是否真的猜出了什麼,又或者盲目地在安慰。
總歸挺管用的。
他由衷說:「謝謝。」
「不用,」應程坐起來,滑板拎到手邊,彈了彈,「看在它的面子上。」
「去你的。」
唐星辰不輕不重踢了下他小腿。
隨後又道:「上板還是沒學會,你這老師當得也太差勁兒了。」
應程把板翻過來,拍他肚子上:「起來,學不會今晚別走。」
唐星辰拽住他胳膊,身體一躍而起。
「學不會今晚上你家住。」
……
唐星辰認真做一件事,效率還是很高的。
上板、滑行和盪板以最快的速度學會,短短一小時內,已經能踩著滑板自由來去。
不過學會歸學會,他最後依然跑應程那兒蹭住去了。
沒有其他原因,單純的不想面對唐世德而已。
心情複雜,理不出頭緒。
唐星辰目前除了不讓自己添亂,似乎也幫不上多少忙。
說不定再擅自插手,老東西又是一副要弄死他的架勢,所以乾脆選擇迴避。
每天不是到這個人家裡住住,就是到那誰的地盤蹭蹭。
活得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但心底的那份陰霾卻在無聲無息中,一點一點變淺變淡,化進了寒冬的霧氣里。
最終被冰雪覆蓋,於陽光中消弭。
—
十二月中旬一到,氣溫再次直線下降。
應程的那床棉被終於從計劃里出來,蓋在了床鋪上。
高三上學期還剩一個多月,他久違地接到了秦歆竹的電話。
座機拉黑了,這次對方換了個移動號碼。
「你爺爺的壽宴快到了,你需要出席。」秦歆竹說。
聽筒里的語氣依舊是平淡、沒有起伏、不帶感情。
時隔如此之久,應程奇蹟般平靜了許多。
聽到讓自己煩躁厭惡的聲音,不僅可以心平氣和,甚至還能有點興致與其周旋。
「讓我去,你們也不怕丟臉?」他說。
省委書記的壽宴,按照應家以往的排場,不用想都知道會請哪些達官貴人。
大大小小的富商和官員,美名其曰為朋友,表面你來我往地阿諛奉承,眼裡滿是假惺惺和掩藏不住的算計,無一不是逢場作戲。
小輩們待在一塊兒,也是少不了攀比或討好。
應程從小到大,見識過沒上百次也有幾十次了,光想想都覺得無聊又煩。
秦歆竹說:「這是規矩,你是應家的後輩,不可能不露面。」
「誰想去誰去,」應程哂笑,「我和你們應家沒半點關係。」
「你否認不了。」
「那又怎麼,就算我一輩子掛著這個姓,你以為你們還能要求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