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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19:04 作者: 遲小爺
沈惜言這才愕然發現,這兒居然是一間臥房,日常用品一應俱全,只是窗戶都被鐵欄焊死了。
趙司令走後,很快就有個拿槍的人送了創傷藥和紗布過來,擱下就走了,半句話也沒說。
門從外面被反鎖了,很明顯,趙司令這是把他徹底扣下了,也不知方才那封信里寫了什麼,但一定與九爺有關。
沈惜言深吸一口氣,一把抽出手心的瓷片,血瞬間涌了出來,忍著劇痛草草給自己上了藥。
他出生便是少爺,哪裡受過這種傷,他抬頭對著窗邊的月亮望了半天,才憋住沒掉眼淚。
第二日,因為手傷作痛,沈惜言醒得很早,躺屍般在床上睜眼到日上三竿。
在這深宅大院中,呼救是毫無意義的,若是把那老惡棍惹毛了,說不定還會落到昨天那人的下場。
十年的親信,他眼都不眨,說殺就殺了。
昨晚目睹的一切,沈惜言只要稍加回憶便忍不住後背發寒。
沒過多久,昨夜那個拿槍的男人又開鎖進來了,他給沈惜言送了午飯。司令府的飯菜還算豐盛,四菜一湯外加點心,色香味俱全,可沈惜言卻食之無味。
到了傍晚,那人再次準時送來晚飯,竟比午飯還要豐盛,他是不相信趙司令會如此盛情款待他的。
正當沈惜言納悶的時候,那人道:「這些都是二奶奶她們吩咐的,幾位太太要我轉告你,想吃什麼儘管提。」
「我什麼都不想吃,我只想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顯然,這個問題不會有回答。
對一個打小嬌生慣養、熱愛奔放自由的小少爺來說,這樣的圈禁無疑是場痛苦至極的折磨,度秒如年,唯有想著九爺,才能聊以勇敢度過漆黑漫長的夜。
就這樣渾渾噩噩到了第三天晚上,沈惜言好不容易入睡,卻被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吵醒,他還沒來得及睜眼,門便「砰」一聲被推開。
沈惜言猛地坐起身子,目光與大步走進來的趙萬鈞對了個正著。
「九爺!」
他大喜過望,一下撲倒在地上。
趙萬鈞連忙把人扶了起來,緊張道:「摔哪兒了?」
「我沒事,嗚嗚,你終於來了……」小少爺哽咽地抓住九爺的衣領,卻被九爺握住了手腕。
「你的手,怎麼回事?」
他手上還包著那晚的紗布,邊角的線頭都散了,襤褸不堪。
「我,我摔了趙司令的藥碗,打掃的時候不小心弄傷了,前天……」
沈惜言欲言又止,此番被抓來司令府軟禁,他終於學乖了一些,眼下顯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他便沒把那晚的事兒說全。
趙萬鈞眼中風雲涌動,差一點就按不住腰間的槍了,但此地不宜久留,他當即抱起沈惜言往外走。
「手的事兒,回家再算帳。」
沈惜言被關在廂房內的一個小屋裡,拐到大堂的時候,沈惜言看到坐在中央的趙司令。
他本能地摟緊趙萬鈞的脖子。
擦身而過的一刻,趙司令嗤笑了一聲:「一個男玩寵,也值得你用一半兵權來換,枉費我二十年對你的教導。」
趙萬鈞未語,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廂房。
趙司令怒瞪著沈惜言背影的眼神如同刀子,似要把沈惜言捅個鮮血淋漓。
他那人人稱羨的義子,被他從馬匪手刀下救過一命,一向是對他言聽計從,敬重有加,可這半年多來,趙萬鈞卻突然變得蠢蠢欲動,抗婚不過是一個挑明的開端,如今更是囂張到三番兩次上他司令府搶人,公然與他叫板。
而這番毫無預兆的變故,皆因一個魅惑人心的男人而起,竟一朝毀了他培養二十年的心血。
「該殺,該殺……」趙司令瞪著黑咕隆咚的大門口嘀咕。
暖融融的暮春,趙司令忽然覺得冷,他對著寂靜的空氣大喊:「王進,快去,去把手爐給我拿來!」
死寂的胡同里,車安安靜靜地開了好一陣,沈惜言還緊張地揪著衣服不放,心裡盤算著九爺方才說的話。
他等不下去了,便主動問:「九爺,你不是要跟我算帳嗎?」
沈惜言被趙麟祥軟禁欺凌,趙萬鈞正在氣頭上,被他這么小心翼翼地一問,便什麼火都暫時熄了。
他執起沈惜言的手腕,那腕似凝雪,卻遍布黑糊糊的血漬,他再次皺起眉。
「以後不准這樣傷自個兒,我心疼。」說罷迎著月光吻了上去。
那親吻太過溫柔,沈惜言覺得癢,蜷了蜷指尖:「趙司令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用了一半兵權換我……」
趙萬鈞無奈勾起唇角:「小傢伙,還記得我上次對你說的嗎?他給的這身,無論他脫不脫,我最終都是要脫的。」
而只有讓趙麟祥親手剝奪他的權力,才能讓他的反水看起來名正言順。趙司令麾下,無人不敬九爺的英勇和孝順。趙麟祥這樣做非但威脅不到趙萬鈞,反倒將自己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
「所以,你早就知道趙司令不是個好人。」
「嗯。」
「那杜老七呢,他也有問題,你知道嗎?」
杜老七那點司馬昭之心,趙九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次抓走沈惜言的下策八成就是杜老七出的,不然以趙麟祥的老謀深算,怎會這般莽撞。
他颳了下沈惜言的鼻尖:「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些骯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