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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2:00:36 作者: 半緣修道
    他們的樣子讓陳歲雲想起了韓璧君,同樣古靈精怪又充滿朝氣的年輕人。

    有個年輕的男孩子站在椅子上念詩,用純正的倫敦腔念了一首情意綿綿的詩。女孩子們不願意被比下去,推選出一個穿白裙子的漂亮的女孩子上來唱歌。

    陳歲雲拍手鼓掌,那邊一對年輕的夫妻挽著手走出來,坐在鋼琴前聯彈了一首曲子。

    比起燈紅酒綠的應酬,陳歲雲更喜歡這種朋友相聚的聚會,這也是周時欽的高明之處。

    一個女孩子推了推陳歲雲,道:「我聽說你會唱戲,你也去唱一段罷。」

    幾個人都看向陳歲雲,陳歲雲面露猶豫,道:「我很久不唱了,也唱不好。」

    他想了想,看向韓齡春,「你來。」

    韓齡春向他走過來,一些人的目光也跟著過來,連談話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陳歲雲還在藤椅上坐著,抬頭的時候太陽光微有些刺眼,「你帶琴了麼,拉首曲子好麼,人家都表演節目了,該我們了。」

    韓齡春稍加思索,「想聽什麼?」

    「都好。」

    韓齡春於是叫人去找小提琴,在太陽光下,站在草地上給眾人拉琴。

    他在拉小提琴的時候,大家都認真的聽,就是有評價也是在他結束之後。這是種微妙的地位差異,很多人心照不宣。

    有人走到周時欽身邊,低聲笑道:「你說陳歲雲受委屈麼,我看不出來。」

    周時欽只好笑笑,目光遠遠地落在陳歲雲身上。

    韓齡春拉完琴,大家爭相鼓掌,此後的表演也多是樂曲。尤其是年輕一班的男女,抱著手風琴合唱了一首歌。

    「真是許久沒見韓四拉琴了,」周時欽走到陳歲雲身邊,笑道:「托陳先生的福,才讓大家一睹韓四公子年輕時的風采。」

    陳歲雲看了他一眼,「年輕時候?」

    周時欽點點頭,笑道:「那時候小提琴這種東西還算稀罕,大家都不願意去嘗試,只有韓四去學了,他學的也很快,拉琴有模有樣。」

    他輕輕拍了下手心,「我記得當時還拍了些照片,我叫人去找找。」

    他說著叫人去找,不多會兒拿回來一張照片。那是張舊照片,是合照,韓齡春站在最邊上,背著手,微微抬著下巴,神色矜貴又冷淡。

    年輕時候的韓齡春太令人驚艷了,他像一輪彎月,銳利又清冷。這份驚艷能衝破照片直直扎進人的心裡,見他一面銘記一生。

    周時欽面露回憶,「當時也是一群人來這裡玩,臨走的時候拍了張合照,留在客棧老闆這裡,沒想到這次來還能找到。」

    說著,他不勝唏噓。

    陳歲雲拿著這張照片,長久地注視著他沒從見過,如此令他驚艷的韓齡春。

    周時欽見他對這張照片愛不釋手,便道:「陳先生要是喜歡,就把這張照片帶走罷。我那裡應當還有些照片,等我回去找一找,一併送你。」

    陳歲雲抬眼看向周時欽,笑道:「周先生,多謝您的好意。」

    周時欽知道他有些警覺了,他哈哈一笑,雙手插著褲兜,道:「你是我的客人,我與韓四又是多年老友,舉手之勞的事情你何必客氣?再者,我有求於韓四,他油鹽不進,我就得想別的辦法。什麼風都不如枕邊風好使,你說是不是?」

    陳歲雲笑了笑,剛要說話,韓齡春就走過來了。

    「在聊什麼?」

    周時欽也不避諱,將那張照片給韓齡春看了看,「韓四,你可得小心了,要是陳先生看慣了你年輕時候的模樣,瞧不上你現在的樣子可如何是好?」

    他與韓齡春說笑兩句,便走開了。韓齡春拿著那張照片,道:「真是難為他,還能找到這張老照片。」

    陳歲雲就把周時欽的意思說了,韓齡春沒有對此發表意見,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見他心裡有數,陳歲雲也就不再說什麼。他還在低頭看著相片,韓齡春手背蹭了蹭他的臉頰,「怎麼了?」

    陳歲雲語氣十分惆悵,「韓齡春,我要是能在更年輕的時候認識你就好了。」

    第56章

    隔了沒兩天,周時欽請陳歲雲喝咖啡,說又找到了一些韓齡春的舊照片,問陳歲雲要不要。

    這是個不怎麼用心的藉口,但是陳歲雲還是去了。

    他們約在露天咖啡館,幾張桌子幾把遮陽傘,不遠處就是馬場。

    陽光暖洋洋的,曬得人很舒服。陳歲雲將一塊方糖放進咖啡里,看著方糖一點一點被褐色的咖啡浸沒。他形容慵散,背靠著椅子,懶洋洋的像只大貓。

    周時欽看著他,道:「這幾天在這裡玩得好麼?北平的秋天很短暫,所以也很珍貴。」

    陳歲雲笑著點頭,「還認識了許多朋友,不虛此行。」

    周時欽端起咖啡杯,「其實,我更建議你們去趟天津,那裡風景不錯,秋天的時候螃蟹最肥美。」

    陳歲雲頓了頓,周時欽道:「我在天津有一位老友,她家裡有很多船。你們去了天津,還能去她家做客,」周時欽笑道:「順便看一看那門生意。」

    陳歲雲聽韓齡春說過,周時欽的東家想要和韓齡春合作開闢一條水上運輸路線,從上海到天津,利潤比價軍火,也跟軍火一樣危險。

    韓齡春一直沒有鬆口,他覺得這門生意不值得他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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