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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14:41 作者: 南塘北鯉
    但是文修沒有給他第二次機會了,他的計劃註定落空。

    另一團發出灼灼神力的光團,比之前大,比之前威力更甚,不給他應對的時間,直接飛向麟成子心口。

    「呃...」

    雪域風大,修者自有手段可以避免寒風,但是麟成子現在覺得有些冷,他眨了眨眼睛,遲鈍地低下頭,心口處有個洞,風就是從這裡灌進去的。

    怎麼會這麼快?他死了?

    這是他死前最後的想法。

    文修松下肩膀,轉過頭看身後的人。

    她閉著眼,不知道有沒有感受到他的視線,也不清楚現在她聽不聽得見。

    「阿然,我如今這模樣你也見到了,是不是覺得被欺騙了...我不是凡人,所以我沒有經脈,就連這顆心,這個丹田都是千百年修出來的,很假但也騙過了你,索性還不賴。」

    司云然動了動睫毛。

    「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把雪團給你了,甚至還把彎月送給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氣,一會我再把自己送給你,就當是贖罪了。」

    雪團聽到自己的名字,才昏昏沉沉的跑過來,剛才發生的一切太快,再加上身上力氣被抽空,有些渾渾噩噩的。

    它乖乖地坐在自己主人和秀秀中間,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氣氛會讓它難受。

    臉上縱橫交錯的痕跡再加深,甚至麵皮破碎得更徹底,文修輕聲低語著:「那鏡子引我看了前世今生,每一次都是我先離開,但是這一次我想會是個例外,我可以一直陪著你,」他突然皺著眉,「就是有一點不太好,我可能不能和你說話了,但是沒關係我一直在就好。」

    文修湊到司云然耳邊:「阿然,我希望我們的緣分止於此,我再不要與你生生世世有緣無份了...」

    司云然心中一跳,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

    他在說什麼,為什麼是生生世世有緣無份,明明每一世都是圓滿的,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她想睜開眼睛,但是文修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一樣,輕輕一掃,司云然的眼皮怎麼也打不開。

    文修直起身子,深吸一口雪域的寒風。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玉骨鞭,想要練劍,想要成為一名劍修...阿然很有天賦,我保證今天過後,你會成為世間最強大的劍修。」

    司云然心裡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內心的聲音一直叫囂著睜開眼睛,但是已經動彈不得了。

    「我為神鞭,玉骨為身,『一鞭撼山海,一掃屠六合』,這是當初我降世時落在耳邊的聲音,但是慚愧,我一心想做個人,耗費了一身神力後卻把這撼動天地的力量丟了,也害得你變成這樣...」

    司云然一邊吃驚他的真實身份,一邊在心裡直搖頭,心說,這與你無關。

    什麼時候濕了睫毛都不知道。

    但是文修發現了,他輕輕碰了碰,又像觸電一般收回手。

    「你該開心的,我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玉骨鞭欸,很快你就可以重塑劍骨了。」

    文修一抬手,司云然便平穩地懸在半空,他要開始了。

    司云然感受著身體的變化,但是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她現在最惶恐的就是文修變得安靜了,而背後也升起一股股暖流...

    停手!

    她發不出聲音,沒有人回應她。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者說沒有過去多久,她渾身一松,背後一陣麻癢,最後變得暖烘烘的,一直無力的上半身好像有了支柱。

    但是正因為此,她才更加難過,一波又一波恐懼在安靜的氛圍里漫開,像是要吞噬她。

    最後的最後,有一道如沐春風的聲音虛弱地出現在耳邊,他說:「從出生起,別人就替你算著死期,但是該死的人是他們,阿然沒有做錯,魔骨也好,劍骨也罷,都不是他們妄斷你生死的理由,阿然沒有做錯,沒有做錯...」

    說她沒錯的話在耳邊響了一遍又一遍,司云然一直無處爆發的委屈又溢滿心口,像是要決堤一樣。

    「好好活著,不要讓任何人主宰你的命運。」

    說完這句話後,側臉輕輕地被撫過,嘆息聲一泄,身邊變得沒有任何動靜了。

    她受不了這樣的「凌遲」,想盡力動彈一下時...手指動了,眼睛可以睜開了。

    司云然愣住,直起身,從半空中落地,來不及看自己的情況立刻看向周圍。

    雪地上一片空蕩,沒有...除了雪團和她,什麼都沒有,萬籟俱寂中,只有風聲在呼嚎。

    「文修?」

    無人回應她。

    雪團看過來,一張臉上都是濕濕的眼淚,羽毛都沾一塊了,顫顫巍巍地將懷裡的東西遞給她。

    東西甫一入眼,司云然便覺得心上被重重一擊,像是被一雙手扼住了喉嚨,發不出聲。

    玉色的長鞭,節節分明,好看得像是裝飾物,上面還流淌著瑩潤的光芒,一點也不像是一件威風凜凜的神器。

    觸手時生溫,握住時神力初現。

    但這只是一根鞭子啊,它不是人,甚至不是她的徒弟。

    所以這便是文修說得可以陪著她的方法?

    一件死物,它不是活生生的人。

    騙子。

    心上堵著,眼眶紅著,司云然按住心口,只覺得這一刻比被師父擊殺還難過。

    眼前不知不覺地出現他們初遇——猜忌——相識——結交...最後定格在祇陽峰後山上男子遙遙看過來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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