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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14:41 作者: 南塘北鯉
    「不過你們很快就能下去給爹娘他們賠罪了,」崇冉恢復平靜後,冷冷的,「你也不要費力尋出路了,打從堯山那日開始,我便將這梨落居上上下下都塗了火油,只等你來的這一天。」

    他這才拿起桌上的火摺子,一吹,一抹光照亮屋子,沒等齊鸞英再多說什麼,隨手一扔,火摺子接觸到那些桌子板凳,這屋子立刻燃燒起來,他還尤嫌不夠一連又用了好多隻火摺子,從榻上的床到齊鸞英身後的門再到窗戶都沒有遺漏,不過一會他們三個人就置身在火海中。

    崇冉一撩衣袍,穩穩噹噹地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地看著兩個人,面上已經是一副死志。

    火來得很快,舉目之下遍布火舌。

    「咳咳…」齊鸞英捂著口鼻咳嗽,在火起的一瞬間腦子裡自動回放著前世,只覺得頭暈目眩,好像回到了上一世,也是如此孤立無援。

    容致的那一箭,驍勇軍不屑的眼神…通通又出現,再到她身處大火之中的樣子…

    齊鸞英抱著頭蹲下,面露痛苦。

    下一刻,這令人無法自拔的痛苦被身邊傳來一道聲音打斷。

    「殿下…」

    這一聲猶如一盆清水,讓她恍惚回神,對上易琛擔心的眼睛。

    他醒了,把蹲在地上的人扶起來,再然後連給崇冉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一腿過去,「砰砰砰」,連人帶桌椅拖行好幾米後才停下,此時崇冉口鼻流血,已經沒有再站起來的力氣。

    易琛只來得及看將他迷暈的人一眼,就對著眼前的場景深深皺眉。

    火勢太大了,四周都是火,也就只有屋子中間的地方還未波及到,但是估計很快就會燒過來,而且最重要的是空氣越來越稀薄了。

    易琛擔憂地看著齊鸞英,見她雖然神情恍惚但是還沒有出現呼吸不暢的情況,就鬆了口氣。

    他握緊她的手,想帶她衝出去,她卻抓著他的胳膊,直搖頭:「出不去的…」

    「出不去…」

    這三個字反反覆覆。

    「殿下,不要怕,可以出去。」易琛與她對視,再次強調:「不要怕。」

    他將女子護在臂彎里,繞過障礙物,又要如法炮製給燒的通紅的門來一腿時,房上一根梁木出其不意的塌了。

    「嘭!」

    易琛悶哼一聲,後腦勺痛極了,只覺得腦袋要被劈成兩半,眼前一陣陣發黑。

    在昏倒的最後一刻,他將門重重地踹開,將懷裡的人往門外一送,倒在了門口,任由被踢壞的房門砸在身上。

    被扔出來的齊鸞英就地一滾,被身後急急趕來的於詩扶起。

    於詩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見公主用力地抓著她,指著門口方向:「快救他!」

    於詩朝那個地方一看,驚呆了,不敢再耽擱趕緊吩咐她帶來的幾個人滅火救人。

    易琛是在門口倒下的,所以很快他就被救出來了。

    但是救出來時,渾身是血不說,後背露出來的皮膚已經焦黑。

    來不及說什麼,齊鸞英忍著絞痛的心臟趕忙讓人召大夫。

    一水的大夫進出長公主府還不夠,更有一輛又一輛的馬車從宮裡到宮外,又在公主府停下,很快所有人都知道這位殿下出事了,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去打聽,他們看著仍有黑煙冒出的地方,心裡有著諸多猜想。

    夜幕降臨時,也是萬家燈火時,公主府卻一片愁雲慘霧,繼送走了民間大夫後一屋子的御醫也對床上的人無濟於事,他們紛紛搖頭,對床榻上的病患已經無能為力,但是面對臉上含霜的殿下,他們又不敢直說。

    直到其中一名大夫擦著汗向一邊的於詩示意,想引著她出去說,齊鸞英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突然出現:「有話直說!」

    這一聲把那御醫嚇得不輕,撲通一聲就跪到地上去了,他小心翼翼想著措辭。

    「殿下,床上那位公子腦後的傷太過嚴重了,臣等…」他吞了吞口水,「臣等無能為力。」

    齊鸞英替易琛整了整頭上的繃帶,將纏線藏住,又挖了些膏藥塗在燒傷的臉上,好像沒有一絲異樣的問:「他會死嗎?」

    御醫們面面相覷,就是不敢說。

    她提高聲音:「他會死嗎?」

    終於有人開口:「腦後的情況若是穩定下來,許是不會,但是,但是也醒不過來了。」

    「…醒不過來」

    這四個字她反覆咀嚼,呼吸一陣沉過一陣,她又在心裡主動叫著系統,一聲又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和以前一樣。

    但這一刻她卻覺得無邊的絕望包圍著她,前方無路,後退無門,她就像立在一根獨木上,周圍都是海水,隨著潮漲潮起,只餘一死。

    她想摸摸易琛的臉,但害怕會觸到他的傷口,想說我會救你,但難以啟齒,鼻子酸得不行時,眼淚幾欲奪眶而出。

    湊近這人的耳邊,她用平生最柔軟的語氣說:「本宮再試一次,等我…」

    下一瞬她站起身,對一室戰戰兢兢的太醫說:「替本宮保下這人,他死,你們陪葬。」

    太醫們一下子就軟了身體,只覺得來這一趟是來送死的。

    齊鸞英卻不知道自己的話帶給這些人多大的恐慌,她出門後騎著一匹馬,朝皇宮而去。

    夜裡漆黑如墨,天氣像是與她作對一樣,下起了雨,冷冷地打在身上時把身體都凍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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