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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12:21 作者: 妖也
每個人都得給,總不能有人給有人不給,如果不能做到平均,必然會造成更加嚴峻不可預料的後果,可這裡這麼多人。
就算把急用sa劑全拿出來,怕是都不夠用。
「長官,您不會像四年前一樣……不作為的,對不對?」
又是四年前——
這對這裡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不敢去回想的噩夢,除了小孩子不懂這個時間點給人帶來的恐懼外。
而那些倖存下來或是在別的城市沒有被污染的人們,幾乎光聽這件事都要害怕的心底發涼,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陡然間變成了一個個沒有波瀾起伏、只會上升的死亡數字,還有那慘不忍睹的死狀,光是想想,就讓人遍體生寒,像是泡在了沒有出口的冰窟里,暗無天日。
在陰諾森的污染之下,不論貧富貴賤,年幼年老,位高權重,還是籍籍無名,所有人一下子變得平等——平等地等待被死亡吞噬。
「四年前的聞長官!」
「他放棄了我們!他自己跑了!他拋棄了這座城市,他辜負了我們的信任,他不配當長官!」
「聞恪怎麼可以拿來和郁長官相提並論,他那種行徑卑劣的人根本不配!」
「行了。」
郁識眼神不善地朝說話人看了過來,那人被郁識的目光驀地一刺。
話音戛然而止,一股森然寒意沿著腳底往上攀升,直衝腦門,讓他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下去。
他怔怔看著郁識,心裡突然害怕極了,不明白怎麼就得罪了這位郁長官,按理說他這樣捧高郁識,興許長官一高興就把急救sa劑給他們用了呢,誰知道這個郁長官這麼性情乖戾。
郁識往前走了兩步,他周身明明沒什麼變化,卻讓人無端覺得壓力叢生。
郁識語氣不重,一字一句卻說的無比深沉,「不管是四年前的聞長官,還是如今在任的我,我們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沒有優劣之分。聞恪,他也沒有拋棄你們。他在位三年時間,處理過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光磁污染,你們數的清楚有多少件嗎,他救過那麼多人,難道就因為那一次的意外,就要抹殺過往他所有的功績嗎?!」
郁識這聲音可謂深地有些嚇人了,所有人幾欲被問地打顫。
就連靠在門外的聞恪乍一下都怔住了。
他本來閒適慵懶的動作不知何時正經了起來。
他想往前走,卻又邁不開腳,那雙暗流翻滾的瞳孔里一下子突然容納了太多複雜的情緒,反而讓那雙攻擊性十足的狹長鳳眼露出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迷茫。
當全世界都討厭你、怨恨你、甚至恨不得要你不得好死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站在你面前,替你說話。
聞恪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他手腳都不知道怎麼安放。
哪怕他已經習慣了世人對他的評價和看法,就在他自己都以為,他已經做到了完全不在乎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兜頭澆了下來,把他整個人一下子澆的滾燙。
他整個人激靈了一下,目光透過玻璃門,一瞬不瞬地望著幾米之外的郁識。
所有複雜的情緒在短短几秒鐘內再次被聞恪很好地斂藏了一乾二淨。
門內眾人也漸次回神,不明白正說著sa劑的事情,怎麼突然扯到聞恪身上去了,不過總有些沒有眼色的下意識回答:「可就因為那一次的意外,讓多少人平白無故喪命啊!我們憑什麼不能說他了!他過往的功勞算什麼,他升職升那麼快,誰知道裡面有多少水分,我們憑什麼不能說了……」
郁識手指握起,呼吸變得綿長沉重,他知道這時候不是置氣的時候,他也不該在這裡做這種幼稚的辯解,但——
他真的覺得非常生氣,胸腔積鬱,又十分痛心。
如果不是聞恪力挽狂瀾,死去的何止近萬人,而眼前這些人什麼都不懂,完全不懂長官的工作性質,一上來就七嘴八舌地就胡亂指責謾罵一通,他怎麼能不氣!
這時候的郁識十分惱恨自己不會說話,他嘴笨地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解釋,掩藏在幻化面具之下,那張過於純粹的臉此時都因為生氣著急而發紅。
被所有人看著,郁識又不能發出氣,他鬆開手指,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最後說:「當年的情況和現在不同。總之,一定會有sa劑的。」
郁識說完自己也有些泄氣,對這些不信任不理解他的人來說,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能做的他已經盡力去做了。
或許這些遠不如聞恪當年做得出色,但是,他真的在努力了。
郁識轉身欲走,這副漠然的姿態卻讓方才還有力氣說長道短的人一下子慌了。
他們嘴上說得厲害,心裡其實知道,要是郁識真不管他們,那他們全部都得完蛋,甚至有人已經後悔起剛才的行為了,一個個坐在病床上跟個犯了錯的孩子般殷切地看著郁識。
郁識在這樣的注視下不禁停下步,他回頭看著這些人,心裡滾過一些想說但又不知道說什麼的無力。
他忍不住想,萬一sa劑一直到不了,這些人又污染到劣3級時,他或許、真的不得不啟用那些急救sa劑。
郁識還想張口,說些什麼話來安撫一下他們,身後的大門卻被人一把拉開,「長官!」
「哎哎哎!林先生您不能進去啊,萬一您被污染了……」
啪的一聲,看守員急切的聲音被聞恪連同門一起摔在後面,徹底隔絕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