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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二女同心,冒死求嫁

2023-10-02 09:09:18 作者: 軒少爺的娘
    儘管寧如煙喜歡羽千夜,但多是趨於表面,她愛極羽千夜的俊美無雙,傾城之貌,又喜歡他權勢滔天,才華出眾。

    但真說到有多愛,或是愛的死去活來,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羽千夜得的可是時疫,時疫又非什麼風寒或小病小痛,一兩劑藥下去就恢復如初了。如今,帝都盛傳羽千夜危在旦夕,早晚難逃一死,她對死人可沒興趣。

    幸而親娘老子會幫她想法子脫身。

    然而寧如煙左思右想,總覺得即使有姐姐和父親去向皇上求情,這事恐怕也不保險,皇上非比尋常人,一言九鼎自不必說了,就是皇家的臉面也丟不起啊!

    倘若自己不符合王妃的規格,或是也學那些大臣之女,搶在皇上下旨之前嫁了,料想皇上就是想怪罪,也得看在皇后娘娘和父親的份上從輕發落吧!頂多不過是訓斥他們一頓,難不成還會降下什麼殺頭大罪?

    寧如煙權衡了一番利與弊,又抉擇了一番生與死……最後,一拍扳——搶先嫁!

    寧如煙做好了決定,穩下心思,開始暗中挑選可心意的男子了。

    假使是以往,光憑著寧太師的招牌,湮國想娶寧如煙的男子多如牛毛,猶如過江之鯽。可如今正值各大臣嫁女之際,但凡名門子弟,貴族公子,早被哄搶一空,饒是那門第中上,頭面齊整的男子,也不見得還剩下幾個。

    關健是寧家有口難言,肯定不能說是替次女擇婿啊——哪個人會糊塗到分不清皇上大還是寧太師大?為了娶寧如煙公然和皇上做對,絕非明智之舉。

    寧夫人想了個轍,放出話來,太師府要為庶女寧緋煙擇婿。

    寧如煙打的好主意,寧緋煙與她一般大,身份相貌雖然都不如她,但到了臨嫁時,她代替寧緋煙上花轎,一旦穿上嫁衣,蒙上紅蓋頭,再買通喜娘和丫鬟婆子,誰又會知道真假?再說了,只要和新郎官拜了堂,再騙對方洞了房,那事情就無法更改了。

    寧夫人其實不贊成這個主意:「煙兒啊,你可是正經八兒的嫡女,當匹配人中龍鳳,寧緋煙那小賤人一介庶女,能挑個什麼好貨色?到時豈不委屈死你?」

    「娘,您醒醒吧,此一時彼一時,還有人中龍鳳的男子供女兒挑嗎?便是那些表兄、表弟們,對我尚且避之唯恐不及……只要對方還算稱頭,我也就嫁了吧!橫豎以後有皇后娘娘和爹爹幫襯著,您女婿同樣可以飛黃騰達。」

    寧夫人搜腸刮肚也沒想出什麼好法子,只有無奈地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再說,待事情平息了,還怕女婿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嗎!」

    事情就這樣定了,未免夜長夢多,太師府刻不容緩的為庶女擇起婿來。

    此次,寧太師降低了擇婿標準,毫不猶豫的挑了自己下屬的兒子,然後緊鑼密鼓的準備嫁女事宜。

    寧緋煙出閣的那天,也是非常熱鬧的,瘦死駱駝比馬大,固然是庶女,那也是太師府的庶女。不過再盛大的婚禮也引不起百姓圍觀的興趣了——這個把月來,只要他們喜歡看,一天可以看十來場幾頂花轎為了爭道而引起的盛大鬥毆……

    帝都的道再寬再多,也架不住娶親送親人多。

    人多難免事非多!再說拜堂是要講究時辰的,誤了時辰會帶來莫大的禍患。家家戶戶辦喜事的都想自家的花轎先行,想要分出先後,惟有狹路相逢,勇者勝!這種關健時候,正是拼爹拼銀子的好時機……

    故而如今帝都娶親和送嫁的人,無論男女老少俱要有一身過硬的功夫——指不定在哪個道口就群起而毆,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兒,沒過硬的本領,你就等著被踩死吧!

    坐在花轎里的當然不是寧緋煙,而是一身紅色喜服,頭蓋流蘇紅綢蓋頭的寧如煙。

    寧如煙在一片震天的喧鬧嘈雜和哄堂大笑中拜了堂,揪得緊緊的心也放下來了。先前她一直提心弔膽,惟恐代嫁的事兒有什麼紕漏,所幸一切順利的令人不可思議,即使在路上遇到其它幾頂娶親的花轎,也僅是耽擱了一會兒就出行了,並未發生百姓期望的打架鬥毆事件。

    待坐到婚床上,她終於可以吃下定心丸了——時下,新娘子臉上的妝容甚是厚重,基本看不清是不是本人!她又在臉上多塗了幾層白粉,刻意將妝容畫重了些,估計就是她親娘老子也認不出她來。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新郎官仿佛是為了配合她,居然連蓋頭都不揭,也不開口說話,直接脫光了兩人的衣服洞房。

    她心裡一喜,心想,這樣更好!

    即使揉在她酥胸上的手如同枯樹枝,刺得人生疼,她都未多想,只以為新郎瘦。新郎親她嘴時,也只掀開她嘴上的蓋頭。她聞到對方身上和口裡一股難聞的怪味,胸中頓時翻江倒海,險些當場嘔吐出來。

    她忍不住想掀開蒙在臉上的蓋頭,看看新郎為何會這麼臭氣熏天。但還未等她有所動作,新郎官已迫不及待將她的雙腿往自己肩上一架,對準地方順勢而入。

    「啊!」寧如煙嚇了一跳,發出了一聲驚叫,並不是疼,有異物入侵,她只是下意識叫了一聲。

    到這時,她膽子大了,乾脆自己揭開蒙在臉上的蓋頭。

    龍鳳喜燭透過廉價的紅色紗帳透進來,一花白頭髮的老翁壓在她身上吭哧吭哧的喘著氣……寧如煙驚駭萬份,以為自己在夢中,就那麼愣住了!

    見她瞪圓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那老翁咧起癟嘴,露出幾顆黑糊糊的牙齒,以及沒有牙齒的肉色牙綁,開心地一笑,蒼老沙啞的聲音透著甜蜜:「娘子——」

    「啊……」寧如煙連你是誰都沒問出來,就頭一偏,赫的暈的過去。

    這情形真是: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次日,當寧太師方得知女兒昨日的花轎在路上被抬錯了,嫁給了一個倒夜香的六十老叟時,寧太師也受不住這沉重的打擊,一頭歪倒在鋪了紅色錦布的太師椅上……

    抬錯花轎,嫁錯郎也就算了,橫豎寧太師有權有勢,只要將這名比他還年長的老頭子女婿暗中除去,再給寧如煙尋門好親事,這事也就遮掩過去了。

    可偏偏在此時,皇后和寧太師謀害皇嗣的事浮出水面,且證據確鑿……

    想當然耳,這件事少不了羽千夜的功勞。

    若不是他,皇上也不會那麼快就發現皇后和寧太師謀害皇嗣,並迅速搜齊了證據。他這人小氣巴拉的緊,又愛記仇,皇后和寧太師那般得罪他,寧如煙又燒了他的東西,他沒有烏龜的好脾氣,理所當然的要報復回去了。

    他以一招釜底抽薪讓皇后和寧太師倒了台,順便還讓寧如煙嫁錯了人,方覺胸中出了一口惡氣。

    ……

    皇后的事告一段落了,可奄奄一息,身染時疫的寶睿王卻一直拖著病體,始終沒有薨,真是出人意料,令人不可思議!

    且他提的那個驚世駭俗的條件,異致眾多大臣嫁女,弄得人心惶惶,險些亂了朝綱。

    茲事體大,皇上大肆招貼皇榜,重金懸賞能救治寶睿王的能人異士,又經過慎重的考慮,不顧眾臣的反對,一意孤行的決定為寶睿王挑選殉葬名單。

    然而到了此時,重臣的嫡女嫁的嫁,定的定親,已沒有人選可選擇了。就連尚書府降生不足一天的女嬰都定了娃娃親,所以重臣之嫡女這個條件……只能放棄。

    退其次而求之——四品大員之嫡女如上所述,也只能放棄。

    再降下去,那些大臣估計也沒有未出閣的嫡女。正值皇上頭疼之際,有兩名朝臣的嫡女卻自願前往寶睿王府侍奉王爺。

    彼時傅逸雲恰好在皇宮裡,聽到這則消息,精神倏地一震,然後馬不停蹄的就往寶睿王府里趕。

    寶睿王府里,羽千夜正在讓人收拾行李。

    他等不及想見萌紫玥了,打算親自去凌國接她。冷不丁聽到傅逸雲帶來的消息,不禁微抬美目,半信半疑地道:「我聽錯了嗎?」

    傅逸雲一身侍郎的朝服,儒雅俊美中透著清貴之氣,戲謔地道:「王爺,你沒聽錯,千真萬確有兩名朝臣之嫡女不顧你身染時疫,自願來侍奉你,恭祝王爺心想事成!」

    「滾!」羽千夜微斂了眉,抿了抿紅唇,粲燦黑眸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幽深和平靜。

    他算準了這種情況之下,應該是沒有什麼朝臣之女還想嫁給他了,已準備好起來,並將治癒他的功勞,推在一位德高望重、妙手仁心的太醫身上。

    他為了表演逼真,且完美收官,一直讓人在民間搜尋治療時疫的杏林高手和藥方。功夫不負苦心人!還真給他搜到兩張對時疫有療效的方子。

    這兩張方子有疏風透表,清熱解毒之功效,能治療時疫瘟邪引起的惡寒高熱、頭痛眩暈。肢體酸痛,咽喉腫痛,煩躁口渴,口苦喜嘔等症狀。

    他打算借這兩張方子好起來,並將這兩張方子給太醫,讓他們去救治染上時疫的人,也算是造福於民。

    孰料快收尾了,卻殺出兩個程咬金,這與他的預想略有些出入。

    傅逸雲不慌不忙:「王爺,皇上大喜過望,激動地一拍龍案,立即宣兩女進宮面聖。據說皇上大肆褒獎了她們一番。稍後應當會有結果了,說不得還會有聖旨到。」

    羽千夜面無表情的輕揚手指,侍立一旁的風胤顥立即離開了。

    傅逸雲一臉興味盎然,八卦地道:「王爺,你危難之際有人勇於獻身,不想知道是誰嗎?」

    羽千夜笑得雲淡風輕,聲音清澈如冰晶:「我危難之時,同樣是某些人升官發財之際,民間尚且有人賣兒賣女呢,何況這些像人精一樣的大臣們,不知道也罷。」

    「可是,王爺,這兩個人你可能意想不到哦!」傅逸雲的語氣洋洋得意,外加幸災樂禍。

    羽千夜微勾了絕美的唇,一言不發的行至翹頭案旁。翹頭案上放置著一把天青色的古琴,他傾身撥弄琴弦,如玉的手指輕拂,琴弦顫動,行雲流水般悠揚的琴聲在室內響起,聲音時而清越,時而如流水潺潺。

    「王爺,你太過份了!」傅逸雲見他對自己的話置若罔聞,難免有些悻悻:「這兩名女子,一個是宣安候府的嫡女元朝雪,另一個也是你的老熟人,劉瑞煙!」

    幽幽的琴聲停止,餘韻裊裊。羽千夜手指擱在琴弦上,淡淡垂眸:「元朝雪,劉瑞煙,都還沒有死啊。」

    「沒有。」

    傅逸雲見他終於搭理自己了,便又剎不住話頭了:「宣安候府的情況,王爺是知道的。至於劉瑞煙,她那爹雖說被貶外放,由吏部尚書成了一個四品的刺史,但勝在他一直站在王爺這邊,是以影響不大。這兩人對王爺真是痴心一片啊,居然不惜以身犯險。」

    羽千夜淡淡睨了他一眼:「傅逸雲,卻將番椒拿過來。」

    「……番椒!」傅逸雲頓時心驚肉跳,向後連退好幾步,顫聲道:「王爺,你又要番椒幹什麼?你不是打算痊癒了嗎?莫非你決定就此薨了?」

    羽千夜邪邪一笑,「本王好不空易死裡逃生,你去面見皇上,不是該喜極而泣嗎?不這樣的話,好像不足以顯示出你對我的一片赤誠之心,演戲當然要演足全套,怎麼能少了番椒?」

    傅逸雲不用番椒也痛哭失聲:「……王爺,不用了吧?」

    須臾,傅逸雲哭天抹淚地奔出王府,一路打馬急馳,十萬火急的向皇宮而去。

    守衛在寶睿王府外面的一眾兵士面面相覷,心道,看傅侍郎哭的這麼悽慘,莫非王爺薨了?或是真的不成了?但眾人也不敢攔他,他有皇上的特權,允許自由出入王府。

    眾兵士心裡都甚是不解,寶睿王得的這時疫好像不會傳染?這麼多日子裡,王府里染病死亡的人一個都沒有,真是太奇怪了,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寶睿王自染病起,除了釋圓大師這種得道高僧,他連皇上和太醫都拒見,就是惟恐不相干的人被他染上,想必要死的話也只會死釋圓大師……

    但眾人又想到這麼年輕,且容顏絕美的王爺就這麼死於時疫,皆不勝唏噓感嘆!

    ……

    寶睿王命大福大,時疫得治,身體康復的消息似一陣颶風一樣,迅速覆蓋了其它流言,甚囂塵上。

    皇上為此龍心大悅,對釋圓大師和太醫們進行了封賞。寶睿王此次能脫離險境,釋圓大師功不可沒,但太醫院德高望重的陳老太老同樣有功。

    陳老太醫偶得兩張治療時疫的藥方,不但治好了寶睿王,並獻給了皇上。往後若有同寶睿王疫症相同的人,便不會白白死掉了。

    而陳老太醫謝過皇上賞賜後,卻面有愧色。若說到救治寶睿王,他們這些太醫連王爺的面兒都未能見上,何談治療?俱是釋圓大師怎麼說,他們便怎麼做。至於藥方,他也是偶然在自己的桌子上發現的,純屬撿了個大便宜。但不管怎樣,有了這藥方對百姓來說是一件大好事。

    有人喜則有人憂。聽到這則消息的文武百官,可謂是百感交集,無以言表。

    而那些匆匆忙忙出閣的大臣之女,嫁的好的便不說了,左右是嫁了。但低嫁或嫁的不好的,那簡直是捶胸頓足,肝腸寸斷,無不嚎啕大哭,追悔莫及!

    尤其是羽千夜公開露面時,依舊是風華絕代,美的傾天傾地,尊貴不凡的氣質與生俱來,令他如同九重天神君一般金質玉相。眾大臣更是腸子都悔青了,險些老淚縱橫。

    而今的羽千夜,慣喜穿一身艷麗的紅裳,唇邊笑意淺淺,引人犯罪,精緻的眉峰間似斂聚了天地間所有的光華。一路翩然行來,黑髮飛卷,紅衣瀲灩,宛如一片怒放的蔓珠沙華,熾狂絕艷。

    傅逸雲很奇怪,曾不解的問他:「王爺,你以前好像喜歡紫色和琉璃白多一些,為啥現在變了?」

    羽千夜微微一笑,不答反問:「本王還是喜歡紫色和琉璃白啊,但新郎官不穿紅色,穿什麼?」

    「……」傅逸雲鄙視的看著他。你是新郎官嗎?一準兒又染上時疫了。當然,這話他只能放在心裡,沒膽說出來。

    但不可否認,這樣風華繾綣的羽千夜更讓人痴迷了,同時也更讓恨嫁的女子們後悔了。

    要說此次押對寶的大臣之女也有,那便是元朝雪和劉瑞煙。她們雖說不夠積極,直到羽千夜脫離危險前才自願赴死,可相比那些貪生怕死、嫁的快的大臣之女,她們還是明顯強上許多,至少皇上就對她們的行為讚不絕口。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皇上認為這兩名女子對羽千夜是真情,品質高潔,提議讓羽千夜納了她們,或是為側妃,或是為妾侍。

    羽千夜搖頭婉拒,皇上卻言道:「這條件是當初你自己提出來的,有多苛刻,有多不合理,你未必不了解?堂堂王爺怎能言而無信,出爾反而?」

    羽千夜語氣悠閒:「皇上,倘若她們對臣弟有真情,為何不早點出現?一定要捱到臣弟快好了才出現?皇上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皇上笑道:「你莫懷疑她們的一片真心,這都怪你提的要求太高了,她們的父親如今都算不得重臣,她們自知身份不夠,哪裡敢來現眼啊?而且,劉家的那個聽說以前就想嫁你,此次為了你,甚至還退了訂好的親事,這對一位姑娘家來說可極為不易啊。」

    羽千夜淡然微笑,忽然推玉山,倒金柱地拜倒在地,輕聲道:「四哥,弟弟要娶萌紫玥為妻,望四哥成全。」

    皇上星眸宛若古潭深深,居高臨下地沉沉看了他半晌,淡淡地道:「你起來。」

    羽千夜俯首又是一拜,輕聲堅持道:「弟弟只想娶萌紫玥為妻,望四哥成全。」

    皇上習慣了所有人對自己跪拜,唯獨不習慣羽千夜對他行跪拜禮,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那是為了維持身為天子的尊嚴,迫於無奈。但私底下,他一直對羽千夜隨意極了,而羽千夜除了喚他皇上,也一直對他還像以前一樣,並沒有因為他是皇上就有所不同。

    可此時看到羽千夜為了一名女子,且還是個身份配不上他的女子而向自己卑躬曲膝,不知為何,他心裡既難受又憤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壓抑到心臟生生的疼。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如若四哥不應呢?你便不打算起來了嗎?」

    ……

    春寒料峭待日暖,傅逸雲在吹拂著寒風的聽風小築找到了羽千夜。

    羽千夜手扶著籬笆,長身玉立,正凝眸遠眺,蹁躚的紅衣令他肌膚如玉,小築周圍的鳳竹被風吹的發了嗚嗚的聲音,而他黑髮如絲,衣袂飄舉,人慾乘風。

    王爺從皇宮謝恩回來後,便一直沉默不語,過後更是隻字不提皇宮裡的事,讓亟欲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傅逸雲猶如百爪撓心。這會兒,他瞅著四周無人,終於問出心中最關心的問題:「王爺,關於元朝雪和劉瑞煙,皇上究竟打算如何?」

    羽千夜收回目光,微側頭,淡淡地瞥著他,低聲如嘆息:「傅逸雲,我真替你擔心。」

    傅逸雲俊雅的面容有絲不解:「王爺,何出些言?是擔心我不能升官發財嗎?」

    「非也。」羽千夜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我擔心你總有一天會變成女人。」

    「……」傅逸雲大憤。他不就是好奇了點麼,至於用女人來損他嗎?他不滿地道:「王爺,我若真變成女人,那也是讓你逼的,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麼?」

    羽千夜慢條斯理的步出聽風小築,信步向前,安步當車:「傅逸雲,明日我便起程去接玥玥,太上皇和府中的一切事宜先託付給你,待我回來,再對你論功行賞。」

    傅逸雲跟上來,腆著臉道:「王爺,你可不可以先行賞?」

    「嗯,你想要什麼?」羽千夜好笑地覷了他一眼。

    傅逸雲心花怒放,饒有興致地道:「小的追隨王爺這麼久,不缺銀錢,就想知道皇上和王爺說了些什麼,王爺不如把這個賞給小的吧!」

    羽千夜長長的睫毛輕顫,黑眸望著前方,忽然停住了步伐。傅兔雲隨著他的視線望去——秦嬤嬤的身影出現在青石小徑的盡頭。

    秦嬤嬤甫一看見他們,便加快腳步行了過來:「王爺,傅大人,劉刺史家的小姐和宣安候的的大小姐又來了!她們想見王爺一面。」

    羽千夜聞言,眯了眯美目,微勾了唇:「嬤嬤只管說本王不在。」

    秦嬤嬤似有些為難,躇躊了一會兒,試探地道:「王爺,你見見她們又何妨?這兩位小姐日日都來,老奴攆人也攆的……」府里又沒個女眷,劉瑞煙和元朝雪鍥而不捨的來,秦嬤嬤也不勝其煩。

    傅逸雲在一旁慫恿道:「王爺,要不去見見吧,橫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羽千夜眼角微撇,臉上笑意如桃花,性感的雙唇輕啟:「誰是和尚?」

    「……」傅逸雲當即淚奔,這是個比方好不好。

    他們在這廂討論誰是和尚,那廂,劉瑞煙和元朝雪卻在寶睿王府的花廳里焦灼地等待著,連侍女奉上的茶水都無心飲用。

    劉瑞煙打小就生的美貌過人,一張鵝蛋臉,彎彎新月眉,明眸含羞還怯,豐潤的紅唇微嘟,她才情絕佳,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按說這樣的既有外表又有內涵的大美人,即使劉刺史時運不濟,也會是眾多男子求娶的對像。

    但她不知因何緣故,一十*了還遲遲未嫁。更為了身染時疫的寶睿王冒天下之大不韙,退掉了已訂好的親事。這不免令人感慨萬千,覺得人間自有真情在!

    元朝雪一襲紅色長裙,雙臂挽著長長的披帛,身姿亭亭玉立,玲瓏動人,兼之她膚白如雪,明眸皓齒,當真生的像花兒一樣漂亮。她和劉瑞煙一樣,遲遲未嫁,但她一直未嫁的原因卻和劉瑞煙截然不同。

    眾所周知,元朝雪的兄長曾是前朝的准駙馬,宣安候府受六皇子之累,本就不該有好下場。儘管皇上皇恩浩蕩,放過了元府,可老話說秋後算帳,君心難測,誰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想起這樁公案。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因此,凡是有眼力見兒的世家子弟都不願和宣安候府結親。

    不過,這次元朝雪的舉動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居然不畏生死願當陪祭品,先不說此舉為她個人帶來何種命運,但最起碼皇上會對宣安候府另眼相看吧。

    「瑞煙,你說王爺會見我們嗎?」元朝雪見等了這麼久,一直不見有人來通傳王爺接見,忍不住詢問劉瑞煙。

    劉瑞煙緩緩落坐在錦杌上,縴手端過桌上的青花白瓷茶盞,嘆了一口氣,低低地道:「我也不知道,但……但我已無後路了……」

    元朝雪聞言,更是愁眉苦臉,劉再煙沒有後路,她何嘗又有後路?劉瑞煙好歹還有個清白的處子之身,而自己呢,什麼都沒了,空有一個候府的家世,卻是負累。

    她咬了咬紅唇,也學著劉瑞煙坐下來,因為緊張和忐忑,還有興奮,她纖白的手微微發抖。這次其實並非她自己的主意,而是她那個斷了腿的娘的主意。她雖然婚事不順,但既然當初*之時都未想死,如今更是不會自尋短路。

    奈何她的娘像個瘋子,趁著父親不在府中,硬是命人將她綁進轎子,要送她來寶睿王府當祭品……

    不過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誰也沒料到她的瘋子娘誤打誤撞,竟翻盤了!

    劉瑞煙的心思經過半天沉澱,已穩定下來。她的面色漸漸平靜,頗有些氣定神閒的意味,眼角餘光瞟到元朝雪衣袖輕抖,她微微一笑,眉目動人,「朝雪,其實你不用怕,既來之則安之,橫豎已是這樣了。」

    「你說的對,我真不中用。」元朝雪也向著劉瑞煙露齒一笑。她其實想說,我不是害怕,我是心虛,還有中獎後的激動。

    正在這時,秦嬤嬤步驟從容的踏進花廳。她一絲不苟地對著兩位小姐行了個禮,滿是謙意地道:「又讓兩位小姐空跑了一趟,王爺他一直不得閒,所以……」

    劉瑞煙慢慢起身,不錯眼的盯著秦嬤嬤,淡淡地道:「我們明兒再來。」

    「……」秦嬤嬤淚。

    ……

    當羽千夜歸心似箭,要踏上奔往凌國的路程時,棲鳳村那邊,萌紫玥和羅祺,還有張少昊已帶著村民殺了好幾回孟虎的小股人馬。

    情況正如萌紫玥所料,那十八個兵死了兩天之後,開始有兵士來棲鳳村尋人,同時還有孟虎派來籌集糧草的人馬。

    來的兵並不多,貌似也不知道這十八個兵來過棲鳳村。就像武野判斷的,可能是這十八個人尋了個藉口出來找樂子,是以他人並不知其具體去哪裡了。

    起初兩次來的兵士行跡匆匆,見棲鳳村沒人就走了。後來再來的兵可能是起了疑心,索性抓住村民拷問不休。儘管村民一致言道未見過,但莊戶人大多性子老實,並擅長撒謊,不是臉色不對,就是漏洞百出。

    這種情況,羅祺也無法,只好採用萌紫玥的方法,先殺人滅口再說。

    喜得這些兵士忙著收集糧草,沒有多少空閒人手尋人,故而每次都不是大規模的人馬來,他們還殺得過來。

    較幸運的是,用不了多久,凌國的大將周清臨危受命,率著十萬部眾,浩浩蕩蕩奔赴南水,與孟虎一水之隔駐紮了營地。

    孟虎不敢掉以輕心,時刻準備和周清決一死戰!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那些籌集糧草的軍隊很快就撤走了。

    萌紫玥為了儘快知道敵人的情況,令天璇暫時充當棲鳳村的斥候——在外打探一切消息。當天璇回來,道軍隊的營地撤走了,頓時舉村歡呼。

    終於能鬆一口氣了,萌紫玥也不禁喜笑顏開。但令她煩惱的事也來了,那就是天水族的那一撥人。他們請求她跟他們回天水族,她果斷拒絕。可他們並不罷休,乾脆在棲鳳村住了下來。

    這次殺孟虎的人,宗族長幫著出了不少力,他和他的兩個手下身手不凡,動作迅猛而彪悍,殺起人來乾淨俐落。而陰森森的薩覡師雖然長相兇惡,但懂醫術,會幫著受傷的村民治傷,倒獲得不少村民的好感。

    饒是萌紫玥一再堅稱自己不是天水族的人,可宗瀚卻死活不信,因為證據都在,而且薩覡師的卜卦之術,也證實萌紫玥就是他們要尋的人。

    實際上,萌紫玥對他們的話已信了七八分,奈何她無法告訴他們,原主已死。

    話說那天,因她不信宗瀚的說辭,宗瀚便讓芸娘拿出證據,以證實她就是天水族人。待知道證據是什麼後,她簡直哭笑不得。

    原來,天水族歷來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便是每一代的族長夫人,皆是在族中甫降生的女嬰中選出。

    這名女嬰的左臀有一枚胎記,這枚胎記必須是艷紅色的,還必須是一朵花的形狀。天水族人稱那朵花叫曼陀羅花,因為天水族歷來都以種植神秘的曼陀羅為生。

    芸娘言之鑿鑿她的左臀有一朵紅色的曼陀羅花。

    聽到曼陀羅,萌紫玥心裡不由得一怔,她想起羽千夜的話,兩人親熱時,他屢屢提到過她左臀有塊紅色的胎記,還是一朵漂亮的花兒。

    她問他是什麼花?他總是笑而不答,再不就是咬她一口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忘記此事。

    她每每扭過頭查看,想看看究竟是塊什麼胎記,卻總是看不到那個部位。到了洗澡的時候,她又會忘記拿靶鏡來,心裡就想著下一次再看吧!結果到了下一次便再推下一次,如此循環,日子一忙碌,她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若不是芸娘說起,她准忘了個一乾二淨。

    這種情況下,萌紫玥已知道他們說的不是假話了。其一,他們沒必要編一個莫須有的故事來騙她。其二,身上的胎記如果真是朵曼陀羅花,那事情就不會只是巧合那麼簡單。

    她為了驗證芸娘的話,專程進了裡間,脫了衣服,拿了鞭鏡反覆照後背,還擺了各種高難度的姿勢。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終於發現左臀有一塊紅色的胎記,呈花朵狀,正是曼陀羅!

    她仔細端詳那花兒幾眼,然後默默的穿上衣服,默默的靜立片刻……她在想,這個胎記為什麼好眼熟啊?還是曼陀羅?似乎是在哪裡見過,正是這朵紅色的曼陀羅。

    突然,她腦中靈光一現——殺手拈花一笑!

    拈花一笑手中正是一朵曼陀羅,因他是用刀劍在人的臉上刻畫,因此那畫兒就是紅色的,曼陀羅也便是紅色的……

    她狠狠地眯起了美眸,這一刻,她終於知道拈花一笑那廝是誰了!可惡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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