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毒藥也吃

2023-10-02 09:09:18 作者: 軒少爺的娘
    尼瑪,這都哪來的一朵朵奇葩啊!做餅的人就是下賤之人啦?老娘不給點厲害你瞧瞧,你當老娘是包子——誰見了都能咬上一口。

    萌紫玥開始擼袖子,反正她現在是個少年模樣,不比女人,做什麼都有人說三道四、指手畫腳、指指點點的。

    梁大樂拾起地上的餅盒,拿布帛拂了拂上面的灰塵,瞅到她神色不對,及時勸道:「小月,莫和他們一般見識,沒得氣壞自己。」

    萌紫玥頓了頓,想想他的話也有理,未必狗咬了人,人還反咬一口不成?她視線微瞥,羽千夜手臂上的那雙纖纖玉手柔若無骨,指甲上還染著鮮紅的蔻丹,紅與白的極致對比,張揚而奪目,宛若雪地上開著的朵朵紅梅。

    她看了一眼,轉開視線,對梁大可道:「收攤吧!」

    羽千夜定定地望著萌紫玥,抿緊唇,雙拳攥地死緊。他手臂上的美人撒了半天嬌,見他不動如山,卻一直凝視著那個氣焰囂張的青衣少年,心下不服,就又瞪了萌紫玥一眼,並氣呼呼地道:「你還不給我們爺說幾句好話,賠賠不是,還真想被抓走啊?」

    萌紫玥嘴角彎起一抹淺笑,若無其事的放下袖子。

    她迎上羽千夜怨婦一樣的視線,眸色平靜,宛如一泊深沉的湖水,聲音更是心平氣和:「這位公子,梁記餅店小本經營,做的是小老百姓的生意,一直恪守本份,還請你們高抬貴手。」

    在一旁看了有一會兒的傅逸雲看不下去了,這傢伙很上道,超會演戲,他彬彬有禮的對萌紫玥和梁大可一拱手,「有擾幾位了,請見諒。」

    又對羽千夜道:「爺,四爺請爺回府,爺莫要誤了時辰。」

    萌紫玥垂著眸子,當沒有看到傅逸雲一樣,輕手輕腳的將一塊塊糕餅放入餅盒中碼好,待要扣上盒蓋,忽然斜地里伸過來一雙手,飛快地奪過她的餅盒,她搶救不及,眼睜睜地看著盒子落入羽千夜的手中。

    傅逸雲一頭瀑布汗,連忙掏出銀子遞給挽袖子的梁大可,一迭聲地道:「小哥莫怒,這是買餅的銀子。」

    羽千夜斜睨著萌紫玥,冷哼一聲,用力一揮袍袖,白衣瀟瀟當風,衣袂獵獵翻卷,然後挾著餅盒,被眾人簇擁著,眾星拱月一般揚長而去。

    真是來如風,去如影。梁大可望著那白衣公子筆直俊挺的完美身影,嘆了一口氣,趁機教育萌紫玥:「小月,你莫看他生的好看,做起事來和土匪無異,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還搶東西,太不像話了!」

    萌紫玥連聲附和:「真是太不像話了,教壞小盆友。」

    兩人正收拾餘下的物什,突然,一道略有些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喲,怎麼,看見我們來了就收攤啊,綠釉,這下我豈不是又吃不成這免費的餅了嗎?」

    說話間,一紅一綠兩道身影來到餅攤前,居然是兩位如花似玉,氣質過人的美貌姑娘。梁大可臉微微一紅,婉惜地道:「兩位姑娘不趕巧,都送完了,要麼改日再來,要麼上樑記稱幾斤,也花不了姑娘多少銀子。」

    綠衣姑娘回以一笑,溫婉動人。

    紅衣姑娘卻斜著眼睛看著萌紫玥,趾高氣揚地道:「就這種烏煙障氣的地方,能有什麼精貴東西,比得上宮裡的點心嗎?口氣倒不小,還值得咱們稱上幾斤,說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萌紫玥怔了一怔,宮裡?她心下疑惑,卻發現那位紅衣姑娘高傲地抬著下巴,正盛氣凌人地盯著自己。而那綠衣姑娘也全神貫注的望著自己,眼中神色複雜莫名。

    這兩位姑娘似乎是衝著自己來的?萌紫玥心想,但她卻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們。

    梁大可起初還對這兩位漂亮姑娘抱有好感,沒想到紅衣姑娘一開口,氣質全毀。他和小月認識的時日並不長,卻覺得小月的點心獨特又美味。至於宮裡的點心,他沒嘗過,但私心裡認為小月做的,肯定比宮裡頭的好吃。像前腳剛走的那位貴公子,只吃了小月的一塊灰太狼,就化身為強盜,將其它的全搶走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於是,他馬上不高興起來,「聽這姑娘的口氣,莫不是宮裡的哪位娘娘?那自然吃的用的都和咱們不同,跑咱這地方豈不是污了您的貴足,何必呢?」

    紅衣姑娘一聽,又羞又氣,她要是娘娘就好了。綠衣姑娘打著圓場:「這位小哥,莫亂說話,我們也是侍候人的人。」

    梁大可立即樂了:「那兩位擺什么小姐譜啊?搞清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兩個丫鬟而已,用得著狗眼看人低嗎?」隨後,他命小廝幫忙拿著家什,招呼若有所思的萌紫玥:「小月,走嘍,今兒淨碰到瘋子。」

    萌紫玥莞爾一笑,深有同感。不管哪個年頭,裝逼的人總是很多。

    這時候,那位紅衣姑娘運了一會兒氣,再開口,口氣越發的不好了,簡直刻薄至極:「白痴,小月小月叫的那麼親熱,你只怕連她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吧?萌紫玥,你莫以為你裝成這樣就沒人認出你來,賤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上哪兒都勾著男人跑。」

    這話就有些重了,萌紫將手中的東西往梁大可懷中一扔,豁然轉身,冷冷地道:「你們是誰?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紅衣姑娘聽她這麼說,立刻對她怒目而視:「我們是誰,你管不著!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叫我嘴巴放乾淨點,怎麼,說你賤人冤枉你了嗎?你不是勾得駙……」

    啪!萌紫玥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來,運足力氣,重重的給了她一巴掌。她們這一番吵鬧,早引起人們的圍觀,她這一響亮的巴常聲,立刻換來人們此起彼落的「啊啊……」驚嘆聲。

    連梁大可和綠衣姑娘都發出了驚訝的啊聲,然後呆住了。

    「啊,你敢打我?」紅衣姑娘正是紅袖,她沒想到萌紫玥如此膽,居然連自己都敢打。她尖叫了一聲,捂著臉,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夢中。但很快她就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俏臉立刻變的扭曲猙獰,尖叫著道:「你個賤人,你敢打我,公主……我要殺了你。」

    紅袖平日裡本來就潑辣,此時吃了萌紫玥的虧,哪肯善罷甘休,立刻便要和萌紫玥撕打。

    綠衣的綠釉連忙抱住她:「你冷靜點,大庭廣眾之下你要幹啥?當心公主知道饒不了你。」

    紅袖的動作停了下來,盯著萌紫玥的眼神全是陰狠,似要吃了她,聲音更是又尖又利:「賤人,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讓……」

    等你個屁,要打就趁現在!萌紫玥怒了。這女人一口一個賤人,徹底惹惱了她。她上前幾步,猛地抓著紅袖的一頭長髮,在她和綠釉的尖叫聲中,將她從綠釉的懷裡拖了出來,冷厲如冰的眼神一掃,發現路旁的大樹上繫著一頭大水牛,樹下還有堆熱氣騰騰地牛糞。

    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她迅速拖著紅袖過去,將她的臉按在那堆牛糞中使勁的蹭了幾蹭,冷哼:「叫你裝逼,不曉得裝逼被雷劈麼?嘴巴這麼臭,幫你洗洗。」

    所以人驚呆了,連躲在馬車裡的元朝暮和元朝雪兄妹都捂住眼睛,不忍目睹。

    ……

    梁記糕餅鋪的前面是兩間大鋪面,後面是一套三進的院子。梁老闆一家四口便住在後面的院子裡。梁老闆除了餅鋪,還放著租子,家中殷實富足,因此餅鋪慘澹經營至今也不影響家境。

    梁夫人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婦人,見萌紫玥小小年紀便要出來做工,生得又俊秀嬌弱,聽說還沒有爹娘,當堂就掉下了同情的眼淚。因心裡憐惜她,平日裡對她也是諸多照顧。

    實際上,古人除了古板守舊一些,老百姓大多數都是淳樸善良之人,並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而且,古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守信,只要允諾過的事情,想方設法,苦了自己都幫你做到。好比抱柱的尾生,你都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那麼守信,最後還把命都丟了。

    樸實無華的梁家大堂里,僕人送上熱茶熱飲。梁夫人還專門讓人送了一個手爐給萌紫玥,讓她暖暖手。

    元朝暮眉清目秀,錦裘華袍,風姿翩然,溫潤如玉。元朝雪明眸皓齒,頭上珠翠閃耀,一身鮮衣,打扮的光彩照人。兄妹倆進了梁家大堂,各自落坐,當真令梁家蓬蓽生輝。

    梁大可怕萌紫玥吃虧,死活不肯離開,還是萌紫玥再三保證,他才一顧三回頭的走了。並應她的要求,將大堂的閒雜人等俱清空了。

    元朝雪環顧了大堂一圈,嘴角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僕人送上的茶水她一口未喝,對比宣安候府的華麗富貴,梁老闆這種小康之家自是入不了她的法眼。

    萌紫玥卻捧著熱飲喝的歡快,她和梁大可忙了一上午,又在外面吹冷風,回到生了爐子的屋子裡,只覺得又回到了暖洋洋地春天。再說她的熱飲是梁夫人煮的紅豆沙,又稠又甜,喝下去,溫暖四肢百骸。

    「紫玥,你怎麼來這裡做事了?」

    率先開口的是元朝暮,自上次被羽千夜打了一掌後,他又臥床休養了好一段日子身體才痊癒。但他還是沒有對公主說出萌紫玥的真正身份,只說是小妾。而公主也沒有追問,一徑囑咐他好好養傷才是正經。實際上兩人心照不宣,都揣著明白裝糊塗。

    紫玥放下紅豆沙,一本正經地道:「我現在叫萌小月,你們叫我小月即可。」

    元朝雪瞟著她做少年打扮,身上的青色衣服還是舊的,頓時嫌惡地道:「莫不是釋圓大師不管你了,所以你淪落到要去討飯?真真是活該,候府里穿金戴銀、雞鴨魚肉的日子你不愛,非要跑到外面吃苦受罪。」

    萌紫玥臉色倏地變冷,淡淡地道:「有錢難買我願意,即便吃苦受罪也勝過在你們府里百倍。」

    「你!」元朝雪被她嗆的臉色一變,眉一立,便想發作。元朝暮在那邊不自在的咳了咳,成功的阻止了她的大小姐脾氣。她忍了忍氣,悻悻地道:「不知好歹。」

    萌紫玥不想跟他們逗圈子,開門見山:「你們有什麼事?我不是說過莫要再來找我了嗎?」最後一句她是對著元朝暮說的。

    元朝雪聞言,臉色變得更不好看了,她憤恨地轉開視線,假裝在研究牆上的幾副字畫。

    元朝暮則溫和地道:「小月,我先代紅袖和綠釉給你賠個不是,我只讓她們來請你上車一敘,誰知她們卻惹你生氣,都怪我管教不嚴,望你原諒則個。」

    元朝雪一瞬間想到紅袖那張糊滿牛糞的臉,被噁心的不行,又聯想到紅袖是公主賜給哥哥的,畢竟不同於一般的丫鬟,卻被萌紫玥這樣野蠻地對待,定然會去找公主告狀,到時萌紫玥便沒有什麼好下場了。

    思及此,她便開始幸災樂禍:「萌紫玥,紅袖可是福昌公主賜給哥哥的,你今兒可把人得罪大發了,紅袖說不得已回宮告狀去了,公主知道實情後,可不會輕易饒你的哦!」

    萌紫玥想起上次自己就把公主得罪了,今兒又得罪了她的侍女,真真是一事不煩二主,再加上是紅袖她們嘴巴不乾不淨的,早警告過了還不聽,被教訓實屬活該。

    她淺淺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聲音又冷又脆:「好了,別扯些有的沒的,你們倆究竟有什麼事情?如果沒事,恕我不奉陪了。」

    元朝暮垂下頭,狹長的眸子微閃,躇躊半晌,低聲道:「紫玥,你真的不和我回去嗎?在外面做工,想必也是極辛苦的,你還要瞞著身份,這樣不是太不方便了嗎?」

    萌紫玥對這個問題早煩了,口氣極度不悅:「我掙多少吃多少,不知道幾快樂。回去?哼,我們之間早就沒有干係了,我腦子進水了才會回去,還有,以後請叫我小月。」

    她說著已起身了:「閒話少說,沒事我就去忙了。」

    「你不能走。」元朝雪急忙攔住她,嘴邊的話也脫口而出:「淑貴妃辦了梅花宴,廣邀貴女,你也在列。」

    萌紫玥微微一怔,淑貴妃何許人也,她又不是不知道,這事一聽就不靠譜,她冷淡地道:「我去好像不太合適。」

    「可這不是由你說了算,淑貴妃指定你去。」元朝雪也知道淑貴妃要萌紫玥去肯定不會是去抬舉她,指不定有什麼等著她呢!但如果萌紫玥不去,她去參加宴會也是白去,可如果萌紫玥去了,便大大的不同了——淑貴妃會讓九王爺欽點她為九王妃。這個條件真是太誘人了,她無法抗拒。

    萌紫玥奇道:「如果我不去呢?她會砍我的頭?」

    元朝暮緩緩起身,低低地道:「小月,如果你不去,這次梅花宴所需的糕點便會由梁記提供。」

    「什麼?」萌紫玥臉色一凝,美眸生寒。表面上,讓梁記負責淑貴妃宴會的糕點,那真是莫大的殊榮,別的糕點鋪搶破頭也想搶到這天大的機會。可實際上,先不說梁記做不做的出符合淑貴妃要求的點心,便是送到宴會上的糕點若有個什麼閃失,那梁記便會落上謀害皇親的罪名……

    「而且……」元朝雪微抬下巴:「淑貴妃希望你是主動去,而不是別人勸說去的。」

    靠之,這死婆娘,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萌紫玥冷笑道:「她是怕釋圓大師知道事情真相嗎?所以繞這個大個彎子,也不嫌累的慌。」若是淑貴妃聽她這樣說,一定會喊冤——她才不怕釋圓大師呢,她是怕羽千夜對付她。

    「你知道就好,希望你好自為知。」元朝雪見目的達到了,語氣又恢自成高高在上了。

    ……

    寶睿王府。

    重新布置後的碧波閣內,羽千夜宛若芝蘭玉樹般的立在窗前,眼神幽幽,寂寞如雪。

    聽到聲響,他回過頭,斜睨著桌案上的一撂撂畫卷,意興闌珊地道:「這些是什麼?」

    秦月影和柯畫影雙眸含情地望了風度翩翩,龍章鳳姿的殿下幾眼,各自展開手中的一幅畫卷。秦月影勉強笑道:「恭喜殿下,這些是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派人送來的,全是九王妃候選人的畫像,都是朝中大臣之女,且個個德才兼備,美貌嫻淑。」

    羽千夜嘴角一勾,冷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夙世仇敵也能一笑泯恩仇了。」

    秦月影盯著畫像上的美麗女子,笑得比哭還難看:「殿下,每家的小姐都好美,殿下先瞧瞧,指不定有中意的,也好早點給奴婢們娶個王妃。」

    羽千夜微眯美目,興致缺缺,俊臉冷的仿佛化不開的冰雪,眼角都懶得掃一眼:「爺不得閒,全送回去。」

    王嬌嬌扶了扶頭上的一根明月簪,千嬌百媚地行了過來,不顧秦月影的冷眼,隨手翻了翻畫卷,嬌滴滴地道:「秦月影,你眼睛瞎了嗎?真是小家子氣,這些女人,連我王嬌嬌的小手指頭都比不上,更不用說跟王爺的容色相比了,還叫好美?沒見識!」

    「你!」秦月影對王嬌嬌怒目而視,恨不得扇她一記耳光,但礙於殿下在場,她不好做的太過,當下便冷冷一笑,不陰不陽地道:「王大小姐是大嬸級別的,這些小姐卻是鮮如春蔥,哪能跟您老比啊!」

    這下換王嬌嬌生氣了,也不曉得那個大嘴巴的傅逸雲是怎麼傳的,一回王府,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被人喚作大嬸的事情,想想都有氣,她不過是女人味足了點,嫵媚動人了點,就被人妒忌成這樣。

    她雙手掐著蜂腰,挺著傲人的胸部,小碎步跑到羽千夜面前,撒潑地道:「王爺,你們王府里的人都好壞,總是欺負人家,人家不活了,那個傅逸雲……嚶嚶……」

    柯畫影不屑地看了王嬌嬌一眼,對她的做張做姿很不以為然。她垂下頭,撇了摘嘴,這女人縱然是錦王送來的,也是個外來貨,和他們打小服侍王爺的老人是不同的,總顯得格格不入。

    三個女人一台戲,光兩個便吵死人了,羽千夜斂了眉峰,對哭鬧不休的王嬌嬌道:「不活就去死,要麼滾回你的錦王府,別在這裡唱大戲。」

    「噗哧!」秦月影開心的笑了,竊以為殿下是在為她出氣,因殿下要選妃而帶來的鬱悶心情也一揮而散。原本日子過的太平無事,王府里除了王爺,連個姬妾也無,一應雜事皆是姑姑在打理,她和柯畫影過的富足悠哉,比千金小姐還舒服,甚至像是王府里的女主人一般。

    而且,王爺生的天人之姿,她和柯畫影的一顆芳心早就遺落在王爺身上了,兩人曾無數次的幻想過,若是能嫁給王爺,有王爺這樣的夫君,那便是死也心甘情願的啊!

    可誰知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突發奇想,想要替所有皇子選妃。

    這往後若是多了王妃,那她們該怎麼辦?假設能早早被王爺收了房,新進門的王妃也許會對她們敬上幾份,也不敢隨意的處置她們。可恨王爺生性喜歡清靜,一直不許人近身服侍,尤其夜裡就寢時,所有人都要清走。

    這種怪癖也不知道有沒有法子治好?難不成以後娶了九王妃,他還要一個人睡不成?

    秦月影自打聽到皇子選妃的消息就坐臥不安,她沒法像表妹柯畫影那樣表現的一臉平靜。更有甚者,好事的錦王又送個絕色來添亂。

    往常殿下皆是一律拒絕的,這次卻異於往常的留下這個女人,並且還允許她對自己動手動腳,想想都不可思議,難道殿下真的被王嬌嬌迷住了嗎?秦月影欲哭無淚。

    卻說王嬌嬌受了羽千夜的喝斥,正下不了台,又聽到秦月影的哧笑,更覺得沒臉了,她抹著臉上不存在的眼淚,眼角的餘光突然掃到萌紫玥的餅盒。她眼中光芒一閃,小碎步跑過去,一把抱住那個餅盒,恨恨地道:「都是那個賣餅的小子害奴變成大嬸的,奴要砸了這個盒子。」

    「看你用哪只手摔!」羽千夜面無表情地盯著她,說的是雲淡風清:「用左手摔,砍左手左腳;用右手摔,砍右臉右手;兩隻手摔,拖出去車裂,你看著辦吧!」

    王嬌嬌呆怔了那麼一刻,然後在兩個侍女看好戲的情況下,她突然把餅盒打開,一臉苦大仇深地道:「不摔,堅決不摔,奴把它們全吃了行不行?」

    羽千夜長身玉立,絕美的唇角緩緩勾起一絲殘忍地冷笑,突然抬起手,剎那間似有寒風聚集。王嬌嬌生就一顆七竅玲瓏心,一見勢頭不對,急忙叫道:「王爺,奴想了想,這餅是你辛辛苦苦搶來的,還是留給你吧!」

    秦月影和柯畫影聞言,面面相覷,王爺何時幹過這麼沒水準的事?這一盒餅有什麼過人之處嗎?秦月影本身就是做點心的高手,當初學做點心也完全是為了殿下,奈何殿下基本不碰甜食,便是她費盡心機做的咸點心,殿下亦很少碰。

    秦月影本著取經的心態,期期艾艾地道:「殿下,賞幾塊餅給奴婢學一學吧,這樣一來,殿下再想吃就不必去搶了,奴婢隨時可以做給殿下品嘗。」

    羽千夜負手不語,黑眸中神色變幻莫測,宛若風際雲會,良久,他揚了揚手指。

    王嬌嬌,秦月影,柯畫影躬身退出。

    「嘩啦!」羽千夜抱著餅盒在桌案後坐定,手一揮,將案上的美人畫像全掀在地上,然後將盒子放上去。打開盒開,他定定望著那些奇形怪狀的糕餅的看了半晌,第一感覺是,好醜,第二感覺,還是好醜……

    而且,他想起吃的那個灰太狼,丑就不說了,還甜膩膩的,透著一股子芝麻香。這些都是她做的!羽千夜一時間恨得不行——她明知道他護食,卻老是做許多菜給老和尚和傅逸雲吃,弄得他難受死了,總覺得他們每吃一口都像在吃他的肉。

    如今她更是能了,居然做餅給所有的人吃……

    他差銀子麼?埋了她的金子都有!她就是不把他當自己人,就是不想欠他的——她迫不及待的想和自己劃清界線!寧可拼死拼活的掙那幾角銀子也不願花他的銀子!

    悲哀,羽千夜,你真悲哀!

    羽千夜單手支頤,唇邊泛起一絲自嘲,拈起一個灰太狼,張嘴咬掉半個,然後闔上美目,默默的咀嚼。

    嚼著嚼著,他的眼圈又紅了……

    ……

    一連幾日風平浪靜,羽千夜那邊,淑貴妃那邊,都沒有派人來搗亂。萌紫玥便鬆了一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是去參加個宮廷宴會罷了,到時見機行事。

    「小月,在畫什麼?」梁大可端著一盤碗豆黃湊到萌紫玥身邊。

    萌紫玥正在宣紙上畫模具,感覺到梁大可的靠近,便微不可見的挪了挪身子,與他拉開距離。

    她擱下筆,直接伸手在盤子裡拈了一塊碗豆黃放到嘴裡,含糊不清地道:「畫模具啊,對了,你怎麼又在鋪子裡混?」

    說起這個,梁大可就很煩惱,朝氣蓬勃的一張臉跨了下來,他苦惱地道:「我爹老讓我去考秀才,可我看見那些之乎者也便頭疼。我一心想學武,偏偏我爹又不贊成。」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梁老闆一心想讓兩個兒子考功名,小兒子梁小可還好,在私塾里老老實實的呆著,可大兒子念了這麼多年,一直連個秀才都考不上,這都快成梁老闆的心病了。

    古人云,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萌紫玥能體諒梁老闆的心情。不過她是牆頭草,也挺同情梁大可——不愛讀書的人,想要他考功名,那真是要他的命。

    她感慨地道:「我本來想編一本故事書,還想找你幫忙吶,結果你連個秀才都不是,看來我也甭指望你了。」

    被瞧不起的梁大可也不惱,反而奇道:「小月,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啊,你會好多東西啊!」

    萌紫玥大笑:「我這人只會兩件事。」

    「哪兩件?」

    「一、這也不會。二、那也不會」說完,她笑著丟了一塊碗豆黃進嘴裡,享受的微眯起眼睛。

    她吃東西的姿態極為優雅動人,秀氣中又帶著落落大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燦若星辰,眼波似一泓秋水,眉尖微蹙起時略帶女相,令人雌雄莫辯。

    此刻,她半抿的唇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越發顯得鮮眉亮眼,清雅動人。梁大可一時便有些看的呆住了,訥訥地道:「小月,你生的真好看。」

    驀然,前面的鋪子裡傳來一陣暄嘩之聲,兩人皆是一怔。

    「走,去看看。」萌紫玥拍拍手上的點心屑,和梁大可向前面走去。

    兩人剛走到院子裡,便看到梁老闆陪著兩個鮮衣怒服的年輕公子向他們走了過來。其中一個生得相當的斯文俊秀,頭戴紫金冠,身披華貴的青狐大氅,正是傅逸雲。

    傅逸雲見到萌紫玥,便止步不前,然後不疾不徐地道:「該死的萌小月,你可知罪。」

    看到這傢伙,萌紫玥只覺得晦氣,剛太平了幾天,馬上就來報應了。她哼笑道:「傅大人,草民何罪之有?」

    傅逸雲淡淡一笑,開始滔滔不絕:「你罪大惡極,罪惡滔天,罪行罄竹難書……」

    另一位年輕公子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他:「萌小月是吧,我們九王爺吃了你的那些怪物餅,一病不起,幾天下來,所有的太醫束手無策……」

    「不是吧?」萌紫玥不跟沒文化的計較,居然說她的餅是怪物餅,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她還是忍了,因為羽千夜居然病了,這讓她太驚訝了,直接問傅逸云:「他說的可是真麼?」

    傅逸雲沉痛地點點頭,煞有介事:「眼瞅著就不行了,還得一力瞞著陛下,不然大家吃不完兜著走。」

    「那趕緊找大夫啊,宮裡的不行,便張貼皇榜啊。」萌紫玥腦子裡飛快地想著方法。

    那位年輕人道:「那些事情都不用你操心,如今你只管跟我們走,什麼時候我們殿下痊癒了,什麼時候再放你回來,若是……」他咳了咳,省下了餘下的話。

    「……」萌紫玥。

    「……」梁老闆。

    「……」梁大可。

    寶睿府里亂成一團,陰雲密布好幾天了,秦月影和柯畫影等人眼睛都哭腫了,秦嬤嬤也急的牙口起火,直拜各方神明。當萌紫玥隨著傅逸雲一路走到碧波閣時,眾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她,不明白傅大人帶一個清秀少年來幹什麼。

    傅逸雲一臉深沉,也不跟誰解釋,到了門口,打開房門,對萌紫玥道:「進去,他好了你就出來,如若不然,就用金子把你埋了,反正你愛財。」

    萌紫玥一臉黑線,老娘哪裡愛財?不,財哪個不愛?

    她堅持問最後一個問題:「他真的病的很嚴重嗎?」她一路沉思,怎麼也想不通,誰吃她的餅都沒事,為何羽千夜吃了就要嗝屁?再說了,這些餅也不是動手她做的啊,她不過是指異一下而已。

    傅逸雲懶得和她費話,直接將她往屋子裡推:「沒騙你,真病了,他吃了你那稀奇古怪的餅,次日就水米不進了,一連高熱了好幾天,燒得人事不醒,糊裡糊塗,最大的問題是吃啥吐啥,喝水都吐。」

    萌紫玥被迫著往屋子裡走,喃喃地道:「聽著好像是有喜了。」

    傅逸雲怒:「混蛋,他是男人,你去看看,他那樣子像是假的嗎?再病下去都沒命了。」

    屋中,鑲金刻玉的雕花大床上,華麗的帳幔分開,掛在床兩側的銀鉤上。羽千夜臉色蒼白地躺在錦被中,連唇色都是白的,精緻的五官呈現出一股透明感,讓人不敢用手輕撫,就怕如琉璃一般的碰碎他。纖長到令人不可思議的長睫安靜地伏在他的臉頰上,形成兩排動人的弧線。

    萌紫玥看著他,莫名的有幾分怔忡,這樣的羽千夜很虛弱,也很孤獨,卸下他平日的冷艷高貴和看不見的疏離,其實他也只是個孩子。不知怎麼的,她想起他做噩夢時壓抑至極的低泣聲……

    她環顧了屋子一圈,富麗堂皇,什麼都是煥然一新,雅致動人。又打量了侍立一旁的秦月影和柯畫影,最後將目光停留到伏在床沿的王嬌嬌身上——這位大嬸令她記憶猶新,烈焰紅唇,聲嬌人美,說哭就是成串的淚。

    她找了一圈沒看到自己的餅,便問傅逸云:「那些動物餅呢?趕緊拿一些給太醫去瞧瞧,看是餅有問題,還是其它方面的毛病。」

    不待那幾個侍女回答,傅逸雲無奈地道:「那些餅他全吃完了,太醫細細的找過了,沒找著,光剩一個餅盒。」

    萌紫玥忍了忍,終於用淡然地聲音道:「難怪他會不舒服,餅最少有二十多個吧,他全吃了,鐵打的人都會受不了啊!」

    垂著頭的王嬌嬌抬起頭,立刻認出她來了:「你這死孩子還敢來?就是你們的餅害了我們王爺,你賠我們王爺來。」

    「安靜點。」傅逸雲心情不好,語氣也不好:「你們都出去吧,既是她害的王爺,便讓她來侍候王爺,王爺什麼時候痊癒了,什麼時候再說。」秦月影和柯畫影都不放心,還待再說,可傅逸雲雖然長相斯文,唬下臉還是有些嚇人的。於是幾個人只好怏怏退出。

    傅逸雲也打算離開,臨走前交待:「太醫說了,只要他能吃下東西,那就萬事大吉了,其它的都好治。」

    萌紫玥以手撫額,認命地嘆道:「盡人事,聽天命吧,誰叫是我那餅惑的禍呢。」

    ……

    羽千夜是在萌紫玥打了熱水,給他擦拭臉龐時醒過來的,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疑似在夢中,待看到萌紫玥還是女扮男裝時,他真正清醒了。

    萌紫玥一見他醒過來,立即發自內心的笑了,「啊,你終於醒了,我去叫人,他們都擔心死了。」

    羽千夜立馬眼一閉——昏了過去。

    「……這才剛睜眼呢!」萌紫玥白高興了一場,繼續擰了熱手巾幫他擦拭雙手。

    羽千夜的長睫動了動,他的大手被一雙柔軟的縴手攥著,那柔荑微涼,他的手不由的曲了曲,下意識的想包住那隻小手,給予它溫暖。

    「羽千夜,你是醒的。」萌紫玥肯定地道。她扔下手巾,雙眸睜的圓圓地盯著他。

    羽千夜默了默,忽然翻了個身,用背對著她。

    尼瑪!剛醒就給老娘鬧脾氣。萌紫玥即便是一頭豬,此刻也明白了這廝是在找彆扭。但轉念想到他幾天沒吃東西了,而且他還在發燒,身為病人,脾氣不好是在所難免的。

    她嘆了一口氣,委曲求全地道:「大哥,你到底要鬧哪樣啊?說出來好不好?你這樣自己也不舒服是不是?就算你要天上的龍肉,估摸你這王府里的人也會為你去殺龍,所以,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羽千夜仍舊一動不動,也不轉過身來,誓將倔強進行到底。

    萌紫玥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再勸:「你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把大家嚇壞了,你就算要鬧脾氣,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好了,讓你眼不見心不煩。」說罷,她起身向門口走去。

    「你回來。」她身後,羽千夜突然出聲,他本想再堅持一會兒,誰叫她這次徹底惹毛了他呢,可又怕她真的狠心離開。他可沒忘記兩人正在鬧矛盾,如果不趁機和解,那還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

    萌紫玥依然不回頭,羽千夜心內著急,連喚兩聲:「玥玥,你回來。」萌紫玥拉開門,回過頭來,向他嫣然一笑:「我讓人給你備點白粥,你吃是不吃?不吃的話,我就走了,反正我留在這裡沒什麼用,還不如讓太醫來的實在。」

    羽千夜抿了抿唇,不說話。萌紫玥作勢往外走,羽千夜捶地,恨恨地道:「吃,毒藥也吃。」

    萌紫玥體貼地問他要不要讓王嬌嬌她們來侍候,羽千夜瞪著她,怒火狂飈:「你是看我沒死,專門來氣死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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