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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03:16 作者: 邀之
這種場面就是再窮苦的人家,也要面子,得穿自己最得體的衣裳來,實哥兒笑笑,有些侷促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裳。
他夫家條件不算好,開春後他男人想給他做新衣,他沒捨得,便穿得以前未出嫁時的衣裳。因著他娘家也是叢家村的,他怕被人瞧出來,還特意改了改樣式,叫人看著像新衣。
本就有些心虛不安,這會兒他和柳魚同為新夫郎,這三舅母只跟柳魚說話、只夸柳魚,叫就站在柳魚旁邊的他更為尷尬和窘迫,想逃離但那樣太扎眼他又不敢。
柳魚笑笑,道:「三舅母還說呢,我這都是前年的衣裳了,都有些短了。家裡買了騾子,沒什麼錢了,今年都沒做新衣。」
「說起來。」柳魚伸手挽住了實哥兒的胳膊,「還是表弟夫郎的這個衣裳樣式好看,等我下次做新衣,一定要做這個樣式的。」
叢春花也道:「我瞧著實哥兒這個也好看,你一會兒好生問問,跟實哥兒學學怎麼做的。」
叢意這會兒跳出來了,他剛出閣,還帶著幾分未經事兒的小哥兒的憨氣,道:「平哥哥的衣裳樣式好看,柳魚哥哥的衣裳顏色好看,都好看!我都喜歡!」
實哥兒摸了摸自己的衣裳,緩緩抬起了頭,展顏笑了。
這弄得上趕著誇人的三舅母一下好沒臉,她嘴終於停住了,沒好氣地斜了柳魚一眼。
柳魚也算是為她出了一口多年的惡氣,叢春花特別想笑,但還得憋著,跟柳魚道:「跟實哥兒一塊出去玩吧,叫實哥兒帶你在這附近轉轉,多熟悉熟悉。」
柳魚點頭,又沖叢意的方向伸手,叢意顛顛地跑過來拉住柳魚的手,跟他們一塊出去了。
到了外面,三人不自覺都輕吐了一口氣。
叢意道:「我最怵這樣的場面了,真真熬人!」
有些親戚心裡就沒個數,總愛問東問西的不說,還愛用過來人的口氣說教人;而有些人吶,就純粹是壞。
柳魚笑了笑,轉頭跟實哥兒說:「別把三舅母的話放在心上,她那人就那樣,我婆婆說早年也沒少被她奚落。」
「嗯。」方才那麼多人誇他衣裳樣式好看,實哥兒已不覺得窘迫尷尬了,拽了拽自己的衣裳,傻笑著道:「其實我這身衣裳也是前年的,我改了改樣式。」
「啊?」柳魚是裝驚訝,叢意是真驚訝,「這一點也看不出來!還當你為了做得好看,故意做新樣式的呢!」
實哥兒撓了撓頭,露了個短促羞澀的笑,「我阿爹以前跟人學過裁縫,他教我的。」
「那你手好巧!」柳魚說這話是真的,也就他在針線活上做得多頗有幾分心得,才能瞧出幾分破綻來。擱在平常人眼裡,實哥兒這衣裳改得是一點也看不出來的。
又被人實誠地誇了,實哥兒開心地笑了。
卻說那王好兒,叢大舅母這次故意沒給他發帖子,他果真自己抱著孩子上門來了。旁人都不知情,叢大舅母反而不好攆他出去。
叢老太太氣得不成,拿定主意,等滿月酒一辦完,就給這王好兒說門親事,把他嫁到外縣去,省得礙眼。
柳魚、實哥兒和叢意一塊坐在院子裡,圍著桌子吃糖果子,王好兒拿著糖果子坐在廊下哄自己兒子的同時還不忘斜眼柳魚。
叢意盯著柳魚頭上的狐狸簪子,眉眼彎彎道:「柳魚哥哥,你這個簪子可真別致,是小狐狸吶。」
實哥兒點頭,也說好看。
他老實巴交的,說不出討巧的話,他要是說好看那就是真好看。
柳魚摸摸自己頭頂的髮簪,若有似無地看了王好兒一眼道:「是你表哥給我做的。」
「呀?」叢意托著腮驚喜道:「青山表哥手居然這麼巧!」
「還說呢。」柳魚悶笑,「送我的第一根簪子可丑,這是後頭不知道刻壞了多少根桃木枝才練出來的。」
初時還背著他偷偷摸摸的,後頭被他發現了,便光明正大的拿進屋裡,尤其正月里那段時間閒,光琢磨這個去了。
王好兒聽了,手裡的糖果子都一下被他捏爛了,他剛張嘴就咬了個空的兒子,頓時扁嘴哭了起來。
一道哭聲,徹底將他關於愛情的一切幻想都擊碎了。王好兒手忙腳亂地開始哄兒子,一邊給兒子擦眼淚,一邊自己也忍不住抹眼淚,嘆別人命好,獨自個兒命苦。
其實他忘了,柳魚還是逃難來的,沒遇見李青山之前,也是吃過百般苦的,不過所有的心酸和苦都自己咽了罷,不值得為外人道。
柳魚移開了視線,背過身去給王好兒留足了體面,而後開席時也未見王好兒的身影。
解決了一樁心事,回去路上柳魚都是開心的,還哼起了歌。
見他這般高興,李青山和叢春花打心底里都泛起喜悅來。
今日,因著要吃滿月酒,李青山沒殺豬。
而明個兒三月一,直到大後天三月三,上巳節春社日,通常人們都會自覺齋戒三天,李青山就算殺了豬怕也是賣不出去,所以之前柳魚將開業的日子定在了初六。
今個兒正好也路過縣城,他們便帶著叢春花去看鋪子。
經過這幾日的翻新改造,鋪子最起碼一眼瞧上去還是挺新的,前鋪的牌匾和柳魚做的招牌幌子也早早掛了上去,告訴人這裡即將要有間肉鋪子。
不過叢春花進去轉了一圈,窩心的不行,「這也太小了,那兩間臥房,說是兩間,合起來還沒咱家裡一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