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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00:06 作者: 尼巴巴划水
    邢彥胳膊肘靠在沙發上,「看完沒?」

    「看完了。」於歌坐回去,對兩個面色不虞的髮小各拋了個飛吻。

    不得不說,洛行之這小子雖然變態,卻還算是在做好事。

    邢彥瞅著佯裝賭氣的路在林心裡發笑,扭頭又掐著於歌的臉頰來回搖,「你看你,身邊全是老媽子一樣的朋友。」

    於歌明白他的意思,坐在路在林邊上求饒,「在林,我不會給自己找危險的,我對這人就是有點好奇。」

    「真的真的。」於歌跟沒骨頭似的搖晃路在林的胳膊。

    路在林臉色好看一些,半天眯著眼端詳於歌,幽幽問一句,「你這衣服自己買的?」

    做了幾年公務員,也有人嘗試送衣服投機取巧。於歌身上這件雖然低調,但有心人仔細分辨還是能認得出價值的。

    這空調都不願意開的摳門精,怎麼捨得花錢?

    於歌被他這敏銳度駭的一愣,忙兩手舉起投降,「朋友家睡了一晚,借他的衣服。」

    「朋友?」倆人異口同聲。

    路在林對邢彥使眼色,後者示意,飛速躍過來擒住於歌,他湊過來對著於歌一頓嗅,果然發覺了不同的氣味。

    「你談戀愛了?」路在林面沉如水,生怕這呆子不知不覺被什麼野人擄走了。

    「沒沒沒!」於歌像鹹魚一般癱在地上,任憑邢彥來回檢查。

    邢彥又去撓他胳肢窩,撓的於歌衣服蹭上還沒消腫的地方,讓他欲哭無淚,蹬著腳想將邢彥踹開。

    三個人鬧成一團,狂笑不斷,悶熱的事務所冷不丁吹入樓道的涼風,鐵門緩緩被推開。

    齊刷刷望過去,金絲眼鏡、肩部瘦削,不速之客卻是最難以接受的人。

    游弋不安地握緊門把,在不善的目光下直勾勾盯著於歌,「我有些事情想說。」

    「你說你媽!」邢彥脾氣暴躁,鬆開於歌的衣襟一骨碌爬起,閃電一般衝到游弋跟前,下一秒就將人揮到了地上。

    邢彥抓狂地將游弋拎到樓道里,咬牙切齒地擠出警告,「你怎麼摸過來的?別靠近於歌,下次見到你我把你腦門錘爛!」

    游弋不理會他狂怒的視線,乾脆躺著撇過頭,看向被路在林擋住的於歌,「我想談談,是關於過去那件事。」

    「你還說!」邢彥怒不可遏,對著游弋瘦削的下巴送了一拳,蒼白的肌膚頓時紅了一塊,金絲眼鏡歪下鼻樑。

    於歌輕手推開路在林,腳步平穩地站在游弋邊上,沉默地盯著他,半晌彎腰遞出手,「邢彥,讓他起來。」

    「魚魚。」路在林還想將於歌往身後扯,對方卻倔強的厲害。

    樓道陰涼昏暗,游弋不顧下頜隱隱作痛的擦傷,死死盯著逆光的青年,瞳孔顫抖地望入那對澄澈的雙眼,心裡難受的發緊,在握住那隻乾乾淨淨的手時,更是有落淚的衝動。

    他太久沒和於歌說過話了。

    邢彥戒備地跟在後面,於歌不顧發小的反對和游弋坐在了一側,四人各懷鬼胎地坐在沙發上。

    「我昨天去了二中,正巧他回去做講座。」身體的反感與抗拒短時間內無法消除,於歌按壓住因為情緒發抖的指尖,主動打破沉默。

    路在林不敢置信地瞅著於歌,和邢彥交換了個眼神。

    這麼多年過來,他們不是沒見過於歌一個大高個惴惴不安陷入夢魘的樣子。不論是懼怕那豬頭人還是執著於游弋的解釋,那次的綁架案都是禁忌話題。

    這次於歌竟然主動接近了游弋,也從容了不少。

    答案絕對不是自我消化那麼簡單,一定有野人侵入了於歌的生活,在他倆沒回神的時候產生了影響。

    「魚魚…」路在林猶豫地開口。

    游弋明白他的身份定位,難受地主動離於歌遠一些,側身溫溫柔柔地打預防針,「我想連貫解釋一遍。」

    邢彥被他這直白的敘述嚇得直接掄起拳頭,想恐嚇他閉嘴。

    「噓——」於歌瞪他一眼。

    游弋因為這舉動漾出笑意,從骨子裡滲出愉悅,執著地盯著於歌慢慢回溯。

    自小到大的自卑懦弱讓游弋轉校後成了新班級的透明人,卻有個從不摘下笑容的男孩闖入他一片黑暗的世界。他變得不再陰鬱,他渴望融入男孩的生活,渴望變得強大為他做所有能做的事情。

    一日,突如其來的綁架壞了這一切。犯罪者在游弋脫逃後用他的手機將於歌騙了出來,並惡趣味地撒了個謊:游弋知道騙出一個人就能逃脫後選擇犧牲於歌。

    小於歌被顛簸地送入深山,被警察找到時已精神恍惚灰頭土臉。手機早已被銷毀,小於歌閉上雙唇,大家只以為是他自己出了校門才被拐。

    他回到班級,等待游弋的解釋,一直到中考、高考都未等到。

    而游弋逃脫後頭部受創忘了男孩,唯獨留下早已不斷醞釀發酵的想法:變得強大。

    游弋不知道這念頭出自哪裡,卻支撐他度過每個苦讀的日夜。

    「對不起。」游弋摘下眼鏡,雙目赤紅地反覆和於歌道歉,「我選擇回國工作,只是因為你。」

    於歌沒精打采地蜷在沙發一邊,偏過頭避開游弋偏執的注視。

    「我不乞求你能原諒我。」字正腔圓的句子染了自我厭惡,游弋試探地伸出手,最終落在垂頭喪氣的毛茸茸的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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