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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00:06 作者: 尼巴巴划水
    警局裡一股正經嚴肅的味道,而外邊暴雨剛歇,晚風總算撕開悶熱的空氣。沒找到人,於歌站在警局前的台階上,彎了彎有些僵直的膝蓋。

    奔波一天,許燕燕的死和梧桐大道斷屍案都撥開雲霧,塵埃落定後倒是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比如安撫周先生,比如搞清洛行之的來歷,比如避開秋後算帳的於澤煜。

    於歌沉吟一聲,直起身準備做一套擴展運動,只是手剛抬起,一個熟悉的人猛地鑽入視線。

    城市的霓虹燈閃的招搖,視線跨過機動車道,一人站在路燈下。

    他的眉眼藏在陰影中,朦朧的光線滑過硬朗的鼻子,抖落在寬而薄的肩頭。他很高,襯衣的扣子依舊緊緊扣到最上面一顆,讓頸線匿入領中。

    「嚴…」踩過水塘,於歌半眯雙眼,抬腳向外走去。

    渣男獨自佇立在貼滿小廣告的燈柱邊,嬉鬧的行人中如同雕塑,孑然一人,有些孤冷。

    每踩下一步,於歌就回憶起些今日的事情。願意耗費時間開車送他這個「陌生人」去鄉下,不追問緣由,不索要報酬。

    或許…撇開感情上的欺騙,渣男也不是罪大惡極?

    又想起委託人壓抑的痛斥,於歌用指關節敲了下額頭,警覺地止住危險想法,「理智。」

    腳底沾了水塘的雨水,在水泥地上留下一個個深色的足印。於歌在人行道停下腳步,猶豫不前。

    拋去那些不說,這個時間點渣男站在這裡做什麼?

    等他?

    於歌趕忙捏了捏眉心,將這個不切實際的猜測擠出去。

    「…出軌?」試探性地吐出兩個字,於歌面色不虞,皺著鼻子愈發篤定。

    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嚴辭雲微微側首,漆黑的眸子看去,看不出喜怒的唇角才漾開笑意。

    穿過疾馳車輛的揚塵,兩人的視線交錯在一起,又倏地被一輛貨車隔開。

    眨眼一瞬貨車呼嘯遠去,斷開的視線黏黏糊糊又粘在一起。兩端一個涼氣散去笑的儒雅,一個腦洞大開鬱悶萬分,不約而同抬步往路口走去,打算碰面。

    只是一左一右方向反了,兩人齊齊頓腳,轉為一右一左。

    最後於歌抬手在頭頂指揮,兩方才成功過馬路會和。

    「你怎麼在這兒?」

    青年乾淨清透的嗓音傳來,一直熨帖到心裡,嚴辭雲神色淡淡地編造謊言,「送朋友過來,開車久了出來吹吹風。」

    他清楚對方男性打扮時不喜歡過分的親近。

    「我剛從警局出來。」於歌說完不忘擺手強調,「犯罪者住樓上,我只是來做筆錄。」

    「沒受傷吧?」

    「沒。」衣服早就染了灰塵,於歌半靠著燈柱,心裡惦記著出軌的事兒,狀若不經意問道:「還特地送過來,朋友是女生?」

    「男生。」嚴辭雲又將問題拋回去,「一個人嗎?」

    於歌摳兩下燈柱上的小廣告,「一個人。」

    悠悠回答完,於歌又湊上去聞了兩下嚴辭雲的脖子,好傢夥,捂的那麼嚴實的衣領都藏不住皂香味兒。

    篤定渣男偷吃的偵探自動將味道歸為女生留下的,又沒法子以男生身份責問,只能扭回頭繼續摳小廣告,把廣告上自詡能重振男性雄風的大師的臉換成嚴辭雲,帶喘地諷刺,「你朋友真香。」

    嚴辭雲愣是沒懂,於歌將個男生摟懷裡的畫面倒是又浮現出來,擾的他心尖又酸又冷。

    不知道又從哪變出了濕紙巾,嚴辭雲捉住於歌不安分的手細細擦拭,「看到新聞了,紅色頭髮的不在嗎?」

    想問的當然不是紅髮的。

    「回家了。」抽了下手未果。

    又來了,又用掌心的薄繭蹭他。

    於歌心不在焉,看著嚴辭雲好看的下巴將話題扭回來:「你女朋友不在,和其他姑娘一不小心摟摟抱抱,也可以理解的。」

    「沒有姑娘。」將濕巾疊好放回去,嚴辭雲挑上眉尾靠進些,想把於歌的劉海掀開,看看這傢伙都亂想些什麼。

    但他自己為自己試探的樣子,卻是可愛的厲害。

    將醋暫時封在罈子里埋心裡,嚴辭雲乾燥的指腹順著於歌的指節揉了下,在他瞪著手炸毛前鬆開力道,哄道:「餓了嗎?陪你去吃點東西。」

    中午的河粉之後再沒有進食,此刻死過去般的胃猛地甦醒,飢餓感鋪天蓋地壓來,於歌咂咂嘴,「螺螄粉?」

    「好。」

    取出手機打開群眾點評——還是先前找劉師傅閉店原因時下載的,於歌領著穿的正正經經的人進了家街邊蒼蠅小館。

    即使早已過了飯點,店內也幾乎座無虛席。

    多加了幾份肉的大碗剛端上來,於歌「咔嘣」一下斷開筷子,嘬了兩口米粉,又被燙的抽氣。

    酸筍、腐竹、脆花生一起咬到口中,於歌胡亂吃了一半,和店裡其餘人一樣已是額角冒汗。

    對面一雙好看的手取著紙巾,將他即將順著下巴滴落的湯汁揩去,「慢點吃。」

    略沉的嗓音穿過店內此起彼伏的吸溜聲,嚴辭雲坐的安分端正,絲毫未受味道的影響,只是垂眸看著對方。

    於歌吸吸鼻子,原本就飽滿的嘴唇被辣而燙的湯汁浸的泛紅,他含含糊糊說:「我也混飯圈。」

    嚴辭雲不置可否,又將紙巾換個面擦去於歌嘴角的紅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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