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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9:00:06 作者: 尼巴巴划水
    於歌胳膊發酸,小幅度動了下。動作間肩胛骨突起一瞬,橫跨大半個背部的紅痕隨之而動,對比鍍了光暈的冷白肌膚,有種妖冶的美感。

    再如何想著心無旁騖擦拭碘伏,對方薄薄肌肉的線條、弓腰時微凸的脊柱、白瓷般的肌膚都囂張地吸引他人的視線,而唯一的觀眾不得不淪為俘虜。

    嚴辭雲拿著棉簽的手一顫,呼吸重了幾分,視線不受控制地在於歌的背部逡巡。

    「你挺不乖的。」聲音稍啞。

    「嗯?」於歌以為他說的梯子那事,「尊老愛幼。」

    嚴辭雲沒再回應,垂下黑曜石般的眸子。

    不乖的當然不是這件事。

    幾次相處,於歌對他用了兩種態度,顯然女裝的時候想要藏身份。

    不論輕聲喊哥哥的樣子,還是狡黠舔過虎牙的樣子,都讓他甘之如飴。

    嚴辭雲靈巧地將棉簽調轉了方向,直接用掌心輕輕蹭了下對方的後腰。不論是出於什麼目的,既然招惹了,就難全身而退。

    節食許久的人或許會患上暴食症,禁慾多年的老幹部開了竅,真化身「變態」將人吃了也說不準。

    於歌剛想發作,就感覺手中一空,衣服被倏地拉了下去。

    隨後就是由遠及近的方言,幾個暢快談笑的老人目不斜視從小道走過。

    「…」直起身,於歌為這動作的迅速咂舌。

    嚴辭雲面不改色,走到一邊將藥箱收拾好,仿佛剛才防小偷般的動作不是出自他手。

    心裡焦急去拜訪許燕燕家人,雖然心裡嘀咕渣男氣性大,於歌還是撓撓眉毛蹭過去,「謝謝啦。」

    湊的近,於歌又情不自禁去找他臉上的瑕疵,卻只見到光潔的下巴,嚴辭雲臉部骨骼線條流暢,一絲贅肉都沒有。濃密的睫毛垂下,一直掩到臥蠶,以至於滑過來的瞳仁顏色更深,盯的於歌心裡直打鼓。

    現在好了,廚子要直接張嘴吃砧板上的魚了。

    「嘿嘿,出發?」

    嚴辭雲彈了下他的額頭,收拾好了沉默地跟上。

    或許是見來訪的人態度真誠,許燕燕的父親放下了些戒心,在院子中擺了兩條長板凳,等兩人進入才輕輕掩上鐵門。

    「坐吧。」老人將鋤頭放回原位,扶著膝蓋坐在長凳上,「警察來問過,他是回來商量嫁人的事情了。」

    與挺直脊背的嚴辭雲不同,於歌雙肘置在膝上,傾身過去安靜聆聽。

    「他叫許強,已經近兩三年沒回來了。12月21日,他大包小包過來,穿著藍襖子,打扮的很漂亮,和我們聊了幾天就回城裡了。再聽到消息就是死訊。」

    於歌握住筆的手一頓,許燕燕一直在郊區工作,竟然從未回來看過父母?

    他看了眼老人時不時捻一下指腹的動作,狀若不經意說道:「那時候挺冷的吧,估計就縮在屋裡聊聊天了。」

    「嗯。」老人低下頭,視線飄到一邊回憶道:「就天天看電視。」

    「倒不像我媽媽的家鄉,一到冬天電視信號就差,春晚都差些看不上。」

    沒直接說到許燕燕,老人放鬆下來,隨口說了幾句這個村近些年的發展。

    於歌沒順著話題,反直接說:「要嫁人了,燕燕一定很欣喜,迫不及待想和鄰居們分享喜訊。」

    「看那蠟筆畫,村裡有不少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吧。」於歌看向葡萄架下的牆壁。

    老人有些渾濁的眼珠子滑過去,又緊張地捏住指腹,半晌點頭含糊道:「對。」

    於歌深深吐出口氣將筆記本合上,老人瞞了什麼,壓根沒有記錄的必要。

    他的敘述有不少矛盾點:大包小包顯然是要常住,老人卻說聊了幾天,前腳說許燕燕在一直在屋裡,後腳又說找了朋友聊天,更別說年輕人年末工作忙,鮮少留在村中。

    12月份是半年前,老人卻對許燕燕的著裝記憶清晰,又強調他打扮的漂亮。

    從老人遮掩的地方推測,許燕燕回來時狀態一定到了一眼就能發現不對勁的地步。她帶了不少衣物一直躲在家中,甚至沒有和鄰居打過照面。

    捏了下眉心,於歌不忍心拉老人走出舒適圈,卻還是委婉勸說:「叔叔,燕燕一定有她的難處。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齊心協力找到她死亡的原由。」

    「周先生也很想她。」

    老人的手因為這話不住顫抖。

    半天他撐住長凳猛地站起,煩躁地來回走動,「這都是他自己選的!」

    「難道我要告訴警察,告訴鄰居,告訴你們他變性回來養傷嗎?!」他恨鐵不成鋼地揚聲斥道:「我…我呸!」

    「跟我們老兩口賣慘,剛手術完要養傷。」老人停下腳步,一手憤怒地在空中指了幾下,「那我們呢!照顧他這個不孝子,還得防著鄰居發現這個沒用的東西!」

    「死了就死了!為了個男人尊嚴都不要了!」

    一股腦吐露出來,老人趔趄地靠向牆壁,胸腔不斷起伏,皮皺的眼眶卻不受控制地泛紅。

    於歌放下筆記本走去。

    一個垂下頭柔聲細語安慰,一個用粗糙的手擦去淚水哽咽傾訴,時不時冒出幾句鄉音,好歹是將事情講清楚了。

    許燕燕自小喜歡男人,縣裡高中畢業後就去城裡打工,後來陡然有一天不再和家裡聯繫,隨後變性回家鄉休養,最後自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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