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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52:54 作者: 棲風念
    慕蒙低聲道:「三叔,他也是個可憐人。」

    她回頭看看方才被慕歸程甩到一旁的髮帶,又輕笑道:「再說三叔就別口是心非了,若您真的不待見我哥哥,何必還妥善保存著他的東西,睹物思人呢?」

    慕歸程倒吸口涼氣,眼神極度嫌棄:「睹物思人?你能換個詞嗎?你這小姑娘真不愧是大哥的女兒,和他一般的傻氣。那髮帶……我留著,我其實……」

    他自己也知蒼白無力,最後冷哼兩聲:「我還不待見他?我對他夠好了。他給自己換了個石頭心,誰知道幹過什麼愚蠢事?我只斬了他兩個手指頭,算是抵了當年他爹爹殘害手足的人命,可便宜死他了。」

    慕蒙嘆了口氣,語氣溫柔:「一人做事一人當,父債子償從不是天經地義的。三叔,也許你不知道,但他已經真的足夠擔當了。」

    慕歸程瞥了她一眼,最終擺擺手笑道:「姑娘家就是心軟,算啦,看你們兩個的樣子我也知道,在你面前說慕清衡的壞話,那是三叔的不對了。」

    「好了,蒙蒙,咱們不說這些,你們來找我定是有要緊事,快說吧,三叔什麼忙都幫。」

    慕蒙將手中的兩把小金鎖妥善收好,簡單凝練的將她和慕清衡的來由說清,最後懇切道:「若不是實在無法,我們也斷不會來攪擾三叔的清淨,那怪物實在難纏,若由著他再興風作浪下去,六界不知要出多少亂子。」

    慕歸程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語。

    慕蒙想了想,試探著說:「三叔,你一個人在這裡也怪孤單的,如果您喜歡,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家去吧,我和哥哥姐姐一同孝順您;如果您不想回,那麼除掉此怪後,我們立刻便會送還寶劍,決不耽擱。」

    但即便如此說,慕歸程的神色也依然極凝重,似乎並不願意借劍。

    這麼愁眉苦臉,難道有什麼困難?慕蒙瞅著他神色:「三叔,是不是此事與你而言有難言之隱?」

    慕歸程抿著唇,神思凝重的沉默半天,最終搖搖手開口:「蒙蒙,不是因為這個,只是……外邊那怪物攪弄的血雨腥風,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了嗎?」

    慕蒙沉重點頭:「它的造化令人嘆服,靈力之強當世罕見,這是我們能想到阻止他殺戮的最快辦法了。」

    慕歸程咬住唇,將目光投向別處,他花白的髮絲微微有些顫抖,低聲說:「蒙蒙,借劍不是小事,你讓我想想。」

    ……

    慕歸程說要想想,可一直到了晚上還沒有答覆。

    這第七界的光線不知從何而來,但終究是和上面不同。慕蒙覺著他們下來不過兩個時辰,這裡便全然黑了下去。

    她和慕清衡呆在偏屋內,慕清衡坐得住,她卻有點苦惱:「三叔這麼猶豫,我見他那樣子,多半是不想借。」

    慕清衡溫聲道:「不會,他這個人性子古怪,但卻是個直腸子,如果真的不想當場便會回絕,他說考慮大概是有什麼苦衷。」

    苦衷,他能有什麼苦衷呢?

    慕蒙一手托著下巴冥思苦想:明明他見自己一面都歡喜的仿佛此生無憾一樣,難道會捨不得一個有借有還的寶貝?

    慕蒙轉了轉眼珠,忽然湊到慕清衡身邊:「哥哥,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三叔練了什麼獨門功夫?比如人劍合一,劍在人在那種,如果劍離開了,他的生命會受到威脅什麼的?」

    慕清衡笑著輕輕敲了敲她額頭:「也許吧。」

    「也許?你覺得我推測的不可能啊?」

    慕清衡道:「我不是很確定,但我們兩人的靈力都來自第七界,我看他身上並無靈器束縛之感。不過,是否被他隱藏就不清楚了。」

    「哎,說起這個,我倒想起來一件事,」慕蒙又靠近了些,整個人幾乎趴在慕清衡肩膀上,「之前我問你三叔是不是你的師父你否認了,可是這第七界明明只有你們兩個人,你的靈力和他一脈相承,他怎麼不是你的師父呢?」

    慕清衡亮如星子的眼眸格外溫柔,下意識脫口道:「那是因為他……」

    「嗯?他什麼?」慕蒙追問。

    慕清衡神情茫然一瞬,旋即變得略微凝重,他不動聲色地掩飾過去:「也沒什麼。是……因為他給我服下生長在這裡的一株靈藥,可以重塑身體筋脈骨骼,但身體中的靈力也會大大改變。」

    慕蒙點點頭:「哦……」

    這問題沒什麼可糾結的,慕蒙趴在慕清衡肩膀上就不想走,沒過一會兒,便有些困了。

    慕清衡見她有點迷糊的樣子,心軟的不像話:「蒙蒙,清早下崖到現在你也累了,不然睡一會兒吧,一會兒若三叔過來,我再叫你。」

    搖曳昏黃的燭火下,他的臉龐如斯溫柔。

    就連那些疤痕都掩不住他的深情。

    慕蒙看了會兒,不太想睡,拉著他說話:「哥哥,等把這個怪物殺了,你臉上的傷我想辦法給你治。」

    慕清衡微笑著抬手摸了摸側臉:「好。」

    慕蒙知道這傷痕對自己來說應當不算難事,甚至慕清衡自己若想除去這疤應該也很容易,但是他過不去心裡那道坎,所以才任由著疤痕一直掛在臉上。

    她想了想:「還有手,還有腿。還有九毒噬骨,還有碎魂夢。」

    慕清衡還是笑:「好。」

    但這些可難治多了,她有些心疼,在他懷中換了個姿勢,改為窩在他脖頸肩膀處,怕他難過換了話題,「哥哥,你好不好奇白天三叔單獨叫我過去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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