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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52:54 作者: 棲風念
    默默呆立良久,慕蒙抱膝蹲下,從懷中拿出一朵剛才路上摘的玉蘭花——原先,慕清衡的庭院中也中有許多玉蘭花的,但這麼多年無人打理,開敗了的花早就零落成泥。

    這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她將潔白柔軟的花輕輕放在慕清衡宮殿最上面一級的台階上。隨即緩緩地閉上眼睛。

    片刻後,慕蒙睜眼,清澈分明的水眸仿佛驅散迷霧,只剩下一片澄淨。她最後看了一眼這地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他曾經虧欠過她。

    那麼她也虧欠他一次。

    她不會再問爹爹,也不會再查這件事情;她不會再想起他,也不會再來看他了。

    扯平了。

    ……

    在那之後,慕蒙再也沒有夢見過慕清衡,她在天族又住了幾日,便返回了崑崙境。

    天族人多,要應對的事情也多,哪裡比得上崑崙境清淨自在。

    逢息雪自然也跟著她回來,他住在崑崙鏡的邊隅,與她相隔了數里,就像曾經她不閉關的日子一樣,逢息雪絕對不會來打擾她,安靜的讓人常常忘記還有他這麼個人。

    這天晚上,慕蒙搬了張藤椅放在庭院,拿了半壺桂花釀,心血來潮的賞月。

    月色朦朧,繁星點點,慕蒙眯著眼睛啜飲了一口酒,唇角翹起眉目舒展。

    「蒙蒙,自斟自飲沒朋友,喝酒怎麼不知會我一聲?」才飲了三杯,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朗笑,月流天踏著月色走進來。

    慕蒙眼睛亮了一亮,招手道:「月哥哥,快坐這,我可好久沒看見你了。」

    月流天神態自若的信步走來,一掀衣擺坐在慕蒙對面,伸手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飲下。

    「你怎麼會突然到崑崙境?該不會是來特意看我的吧?」

    月流天笑道:「我俗務纏身,倒確實想特意見你,但哪裡有時間?這次要跑一趟晝山,剛好路過你這裡,便進來看看你。」

    他又喝了一口,輕笑著放下酒杯:「蒙蒙,這次北疆蛇蠱之亂,你做的不錯。」

    慕蒙側頭望了他一眼,他眉目含笑,神色間自有一股倜儻風流,目光滿是讚許之意。

    慕蒙眨了眨眼睛,溫聲道:「月哥哥,我是不是叫你為難了?你一向在妖族主張與天族交好,可我一出手,便將那些蛇蠱殺了乾淨,這些日子你該是很辛苦。」

    「怎會?」月流天立刻搖頭,落落大方的向後一靠,舒展的將手臂放在扶手上,「我還要謝謝你呢,幫了我一個大忙。那些蛇蠱在人界橫行無忌,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惡事,丟的都是妖族的臉,我恨不得殺之而後快,說來慚愧,我卻因多方制肘束手束腳,有心而無力。」

    他舉了舉酒杯,「還好有我們蒙蒙,神勇無比,幫月哥哥解決了心頭大患。」

    他說罷一笑,仰頭一飲而盡。

    慕蒙也彎了彎唇角,為自己倒上滿滿一杯,「月哥哥,我辜負了你的心意,實在是很對不起你。」

    從前便罷了,這一次她幾乎是親手斬斷了她和月流天之間的所有可能。站在北疆那片土地上時,她腦中想的只是如何快速穩妥的殺光所有蛇蠱,連路照辛都想到並提醒她,這種做法會斷送她和月流天的緣分。

    但她還是做了,不僅僅是心中的正義感使然,還因為她的確不想給月流天任何幻想,平白的耽誤他。

    月流天無奈一笑,到底沒忍住伸手輕輕敲了下慕蒙的腦袋:「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所以才來這跟你說話。蒙蒙,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把我當兄長,當朋友,那麼你在決心殺那些蛇蠱的時候,便不會因我而矛盾糾結,心生難過。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啊。」

    他言笑晏晏,慕蒙心中感愧之餘,又覺得溫暖,沒再說什麼,只將手中一杯酒全部飲下。

    「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們無緣,這事是強求不來的,蒙蒙,你不必為此心有負擔。只要你日後覓得真正有緣人,那便是我最開心的事了。」月流天放下酒杯,微微一笑。

    慕蒙知道他性情灑脫,如此說來便是看的開。她心中寬慰,微微啟唇正要說話,忽然,漆黑的夜空遠方炸開一朵血紅色的煙花。

    慕蒙神色一凜,立刻放下酒杯,站起身凝視那個方向。

    「是雲澤境的遇險信號,雲澤境出事了。」月流天也跟著站起來,神情嚴肅,蒙蒙,我與你同去——」

    「不,你別去,」慕蒙立刻搖頭,「此刻正是你我兩族關係微妙之時,你若出手幫雲澤境,只怕回族後會遭人詬病,你放心,我應付的來。」

    雲澤境曾是她心上的疤,如今疤痕淡去,傷口早已撫平,她絕不會讓它重新撕裂。

    慕蒙說罷,手中靈力漸盛,捏了個瞬移決,與月流天匆匆告別,便頃刻間消失不見。

    ……

    雲澤境內。

    「這到底是何方妖孽?他開啟的全殺陣法為何這般厲害?!境主,我們快抵擋不住了!」

    「快!東南方能撕開一個口子,讓久琰帶著小公子逃出去!」

    「不行!此乃陣內之陣!逃出去也是個死!必須撐住,等待有人來救援!」

    半空中,有一團詭異邪惡的黑氣,似乎有人的形態,但全身上下有黑氣圍繞包裹,將他的樣子遮擋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這是個什麼妖物。

    他詭譎而輕盈的浮在半空中,以他為圓心,周邊形成了一個透明的氣罩,籠罩著所有雲澤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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