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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52:54 作者: 棲風念
模模糊糊嘟囔了兩句,很快又睡過去了。
她看上去很累。慕落甚至有一種錯覺,蒙蒙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心的覺了。
又可憐又可愛,慕落心一軟,忍不住彎著嘴角摸了摸她白淨的臉頰。
她重新將掌心覆在慕蒙的額頭上,輕輕閉眼,手掌發出淡淡的光暈,隨著靈力的散發,蒙蒙腦中的記憶漸漸鋪展在她眼前。
沒一會兒,慕落素白的手開始發出細小的戰慄。
她慢慢咬住下唇,因為用力而沁出一絲血跡。
大片大片的記憶湧現在眼前,那些黑暗的,痛苦的,絕望的,一樁樁一件件盡數化作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捅在心上。
若不是親自探查,根本無法想像——這些,竟會落在自己一直寵愛呵護的妹妹身上。
再次睜開眼時,慕落的眼底一片血紅。
她本不想吵醒妹妹,但奈何拼命壓抑也控制不住渾身的顫抖,慕蒙到底醒了過來。
她胡亂地拍了拍慕落,才發現姐姐不知什麼時候坐了起來:「姐姐,你怎麼啦?」
慕蒙睡眼惺忪的看過去,下一刻卻愣住,一軲轆地爬起來,「姐姐,你怎麼哭了?」
昏暗的光線中,慕落眼眶通紅,臉上幾道清晰可見痕跡,下巴上還有一滴將落未落的淚珠。
慕蒙心疼壞了:「姐姐,出什麼事了?你別嚇我,好端端的怎麼哭了?」她知道姐姐有多要強,雖然也是姑娘家,但流血受傷都從不會哭。就連當年她受重傷,被天族從東海帶回醒來後,在她面前也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掉的。
從小到大,姐姐從來喜怒不形於色,若她掉了一滴眼淚,內心必定已經痛苦煎熬萬分。
因為鍾離微?不像啊。
因為心疼自己?可是這兩天姐姐已經緩和多了呀。
慕蒙知道必定發生了什麼大事,但剛才睡得沉,一時之間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要緊事,只好伸出兩條纖細的手臂緊緊地將慕落抱在懷裡。
她笨拙地小聲安慰:「姐姐你別哭呀,有什麼事你告訴我,你哭了我害怕。」
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看姐姐哭,她也難受的想哭。
慕落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反手將慕蒙攬在懷中,雙臂越收越緊。
頓了一會,她沉聲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慕清衡打你。而我卻是一團靈識,只能眼睜睜看著,在旁邊怎麼攔都攔不住。所以氣哭了。」
這樣嗎?慕蒙眨眨眼睛。
姐姐……會是因為一個噩夢而哭泣的人?慕蒙怎麼想都覺得有點不大相信:「姐姐,你別哄我,有什麼難過的事要跟我說,我現在沒那麼弱,單挑魔族都做到了,再厲害的人,我也有分寸能應付。」
「知道你厲害,」慕落勉強牽了牽唇角,放開慕蒙,雙手捧住她臉頰輕輕地捏了捏,「不許問了,你乖乖睡覺,姐姐還有些事要辦。」
「你有什麼事要……」
慕蒙的話才說了一半,忽然慕落促不及防地出手,手指點在她細白的脖頸邊,另一手立刻溫柔地托住沉沉睡去的妹妹,輕輕地將她放在枕頭上。
隨即慢慢撫過她的頭,手中淡淡的光芒一閃,將這片刻的記憶從她腦中抹去了。
她心裡清楚,蒙蒙看見自己流淚,絕不會輕易的拋之腦後,無論如何也要查個清楚的;而這個時候她說有事要辦,蒙蒙更會問到底,若她不說,她定是要吵著跟她一起去的。
可是她不能帶她去。
幸虧蒙蒙對自己從不設防,才能不經意地出手把她放倒。
慕落輕輕捏了捏妹妹的耳朵,忘了剛才她流過的淚吧,記得自己平平安安的睡過一覺。
至於要幹什麼……去他媽的靈陣靈鎖,她早就該把慕清衡這個畜牲千刀萬剮了。
……
昏暗的天牢內。
「我說,這太子殿下果真是不同凡響,一把硬骨頭啊。在天牢呆了這麼些時日,被天靈索穿了一對琵琶骨,一聲都沒吭過……哎呦——你打我幹嘛?」
「打的就是你這張爛嘴,什麼太子殿下,我呸,那就是個喪盡天良的魔族。」
「這……不就是有魔族血脈麼,就算有長公主殿下那事,但也不是沒有功勞……還算不上喪盡天良吧……」
「你真是蠢貨,這話你也就說給我聽,我不會給你說出去,要是讓你師父聽見了,准得抽你二十個大嘴巴。長公主那事小嗎?再說魔族是什麼人?都是一群長著石頭心的傢伙,喪盡天良都是好聽的,分明是畜牲不如。他們魔族,把這麼個玩意兒換給我天族,一準是為了千年前的滅族之仇、蓄意報復來了,難道還能安什麼好心?」
「那倒也是……不過,魔族已經被盡數清剿,唉,他也是一條喪家之犬,還能翻出什麼浪來。只能等待陛下的審判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他現在只能祈禱陛下看在昔日曾為父子的份上,能給他一個痛快。」
窸窸窣窣的交談聲時遠時近,他們似乎也知此事絕無轉圜的餘地,說話時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牢房裡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慕清衡仍然被鐵索吊著雙手,那日天帝走後,他還吩咐人用一對天靈索穿了他的琵琶骨。
從此他的靈力便不能遊走周身,更無法聚集,只會隨著天靈索造成的空洞慢慢外泄,大概用不了太長時間,他的靈力就會放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