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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41:03 作者: 況屬
在少年眼前晃了一晃後,他說:「我們是警察,我們現在懷疑你和一樁殺人案有關,跟我們走一趟吧少年。」
審訊室內,少年盯著桌上某一處雙目放空,臉上的神色恍惚又戒備。
方才,自從喻滄州在小賣部里秀出自己的人民警察證以後,少年就好似認命一般一下子卸去了所有的力氣。可是卻也從那一刻起再也不說話,無論喻滄州問他什麼,同他聊什麼,他都閉口不言,好像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喻滄州抱著雙臂,右腿搭在左腿上,在不甚舒服的審訊椅上蹺了個二郎腿,「不回答是吧?不回答我就不知道你叫什麼了?當人民警察是飯桶呢?朱驍,男,十六歲,鄂高高二七班的學生,父母離異後撫養權歸了父親朱經國,然而朱經國兩年前因酗酒去世了,所以你現在與奶奶謝桂芳住在一起,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審訊室內一片寂靜,無人理他,喻滄州也不太在意,他手指彎曲輕輕敲了敲桌面,兀自問盯著桌面發呆的少年道:「認識秦振飛嗎?怎麼認識的?」
「……」
「最近去過南湖嗎?去那幹什麼了?」
「……」
「知道這個人是誰嗎?」喻滄州從桌上推過來一張照片,「見過嗎?」
「……」
「不回答?死都不開口?行吧,那你認識這個錢袋嗎?」喻滄州將證物袋往桌上一拋,就向身後的椅背上靠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朱驍——證物袋裡裝著的正是那個裝著一千三百七十二塊五的布袋。
桌子對面,原本盯著桌面一動不動好似傀儡的朱驍一看見那個證物袋,臉上面具一般的神情就頓時出現了裂縫,「你在哪裡找到的?!」
喻滄州笑了笑,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南湖。」
「那麼現在回到上一個問題,你最近去南湖做什麼了?」
朱驍瞪著喻滄州,終於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對方的陷阱。沒過多久,他懊喪地撇過頭,又恢復了那副不願說話的神情。
至此,喻滄州那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怒氣,「你是不是以為你不說我就拿你沒辦法?我告訴你,只要證據鏈完整,證據之間相互印證,照樣可以定罪!」
「……」
「行吧,不願意說是不是?不願意說那你就在這待著吧,審訊時間12小時,你就在這給我待滿12小時再出去!」
喻滄州砰地起身,出了審訊室。方才在審訊室里差點發火,但出了審訊室反而漸漸冷靜下來。其實進了審訊室以後不肯交待的嫌疑人很多,嫌疑人警方兩方僵持,這種時候基本上就是打心理戰的時候了,誰素質更硬技巧更詭譎更能騙過對方,誰就能贏。朱驍既然不肯說話,如今之計,只有找到那個切入口,才能讓他交待。
走廊上,喻滄州見蘇小小朝自己快步走來,知道她大概是剛從哪裡回來,開口問道,「又查到什麼了嗎?」
蘇小小走到他身前:「剛才查到朱驍的奶奶謝桂芳三個月前住院了,肝腹水,晚期,醫院說朱驍對他奶奶特別孝順,昨天還去醫院看望過謝桂芳,給他帶了換季的衣物。」蘇小小頓了一下道,「喻隊,會不會是朱驍因為謝桂芳住院缺錢所以綁架並殺了秦振飛啊?」
「看起來不太像。」一道聲音插進來,喻滄州轉過頭,發出聲音的人是顧彥。
顧彥自從方才喻滄州進了審訊室就一直在審訊室外觀摩,他一個人好似一顆孤松站在那,慣來沒什麼存在感,但喻滄州卻發現,和剛才找到朱驍一樣,只要他行動,他就會扼中要害,喻滄州饒有興味地看著顧彥開口道:「哦,那你說說看你的看法?」
顧彥:「你們有沒有留意到,雖然現在鎮靜下來了,但朱驍剛剛進審訊室的時候手是一直在發抖的,而他一直到現在手還緊緊握成拳,這種不放鬆其實是一個害怕的姿態。一個連審訊室這種地方都會害怕的人,我不認為他綁架別人以後還能鎮定到想到換季衣物這件事情。」
喻滄州:「所以你認為?」
顧彥:「所以我假想,這個案件中應該還有另外一個主使者。」
走廊之內一時寂靜,喻滄州盯著顧彥很久都沒有開口說話。他的目光帶著壓迫性,顧彥卻絲毫不以為意,「讓我試試吧隊長,十二小時說長不長,一眨眼就過去了。若是真的還有另外一個主使者,我們更要抓緊時間。隊長,讓我來審訊朱驍吧。」
喻滄州聽了顧彥的話,轉頭望向審訊室,那一段時間的沉默,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良久,顧彥終於看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顧彥走進審訊室,審訊室內,朱驍保持著之前的坐姿,見換了人進來,他也毫無反應,只是發呆一樣地盯著桌面,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顧彥將喻滄州先前拿出去的證物袋又帶了進來,輕輕放在桌上,「一千三百七十二塊五,這麼零碎,數額又這么小,這裡面應該是你的全部家當了吧。」
「事後沒有去湖邊找一下?我猜你應該是去了,不過沒找到。運氣還挺好的,正好趕上暴雨,就算去了,腳印也都被沖走了。」
「媽媽在離異那年就直接另嫁了,朱經國酗酒,想必也是經常打人,單親家庭的生活是不是有點難過?」顧彥手指撫上證物袋,動作輕柔間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他看向朱驍,突然道,「筆袋……非常漂亮,奶奶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