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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41:03 作者: 況屬
    鼎盛天街離南湖並不遠,蘇小小對顧彥這種長得好看的學霸很感興趣,一路上趁著喻滄州不在,把想八卦的問題八了個遍,一直到下車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在鼎盛天街的小區前喻滄州和蘇小小顧彥簡單會了個合,大致分配了一下各自的調查範圍,然後三個人就分開各自行動了。顧彥接到的任務是考察鼎盛天街的周邊環境,和大家分開以後,就一個人在小區外的街道上溜達。

    顧彥平日裡有個不為人知的小習慣,出門的時候總喜歡在口袋裡裝幾顆奶糖,沒事的時候剝一顆扔進嘴裡,打發時間。因為昨天剛到A市住的賓館,居住環境改變,早上出門的時候自然而然也就忘記了平日的習慣。此時顧彥慣性地往褲子口袋裡一摸,發現什麼也沒有,心裡居然有些空落落地不習慣。不遠處不用走幾步就是一個小賣部,顧彥拾級而上,打算去小賣部買點糖果。

    正在這時,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顧彥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人的姓名就一把接起。

    「哥,」電話那頭響起的是一個女聲,聽起來年紀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怎麼樣?到A市了嗎?」

    「嗯,到了。」

    「A市最近的天氣怎麼樣?降溫了嗎?衣服帶的夠嗎?同事們人還好嗎?」電話那頭的女孩性格很活潑的樣子,一開了話閘就停不下來,「媽昨天吃飯的時候叨叨你叨了好幾遍,擔心你在那邊衣服不夠又擔心同事關係會不會很複雜,我說讓她打電話給你,她又跟我說男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不需要經常打電話,最後還是得讓我來打電話。」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變了語調,顧彥只是聽她說話的語氣就能想像得出來她一定是在那頭翻了個白眼,顧彥寵溺地笑了笑道,「是我的問題,昨天到A市的時候有點晚了,到了賓館就直接躺下睡了,今天一早上報導,一報導就忘了給媽打電話。」顧彥一邊說著一邊握著電話往小賣部外走,又一一回答女孩剛才的問題,「A市有降一點溫,不過並沒有太冷。員工宿舍的話,因為漏雨了,所以不能住了。」

    「啊?什麼?」女孩吃了一驚,「那你現在住在賓館嗎?那你們單位就不給你解決住宿問題了?」

    「沒,局裡給安排了一下,」顧彥摸了摸鼻子,「所以現在打算……讓我暫時住在他家裡。」

    他並沒有要刻意說得隱晦的意思,女孩一聽到「他」字就立刻會意了,「就是那個喻什麼?」

    「嗯,喻滄州。」知道她記不住他的名字,顧彥替她補充道。

    第三章

    「真的是那個喻滄州?就是你從前跟我說過的喻滄州?」女孩聽到這裡「哈」了一聲,「緣分可真奇妙,你本來就是奔著他去的A市,沒想到居然一去就住進了他家裡,哥,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什麼天意。」顧彥笑了一聲,「員工宿舍太破了而已。」

    「誒樂觀一點嘛哥,住到他家裡多方便,近水樓台先得月。以及,喻滄州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很符合你對他的描述。」

    「哦是嗎?」

    「是啊,聽名字感覺就是個很可靠的人。」女孩肯定道,「不過話說回來,哥你真的想好了嗎?這樣義無反顧就直接回到A市……且不說你倆以後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不能傳宗接代爸媽會不會同意的問題,如果他真的像你說的是個直男不喜歡男人,那他有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你。」

    「嗯是有這個可能。可是如果不試試的話,就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了。在家裡的時候我每天糾結要不要回A市,知道我是喜歡他的這個事實以後,我動搖過,糾結過,也自我懷疑過,我糾結我喜歡一個男人這件事情的對與錯,懷疑他會喜歡我的一點點可能性,糾結得太多,也曾經打過退堂鼓。現在想想,其實那些糾結都沒有必要,我喜歡他,我就來到他身邊,對於渴望的東西,人只有試過一次才會死心。而在一場賭局贏面本來就很小的情況下,有所保留是很難成功的。「

    「這倒也是。」女孩感嘆道,「唉,行吧,只要你想透徹了,爸媽那邊無論他們意見怎樣,我都支持你。說好了的,無論別人怎樣,我們倆得一條心。」

    顧彥笑了笑,「嗯,說好了的。」

    顧彥和女孩又聊了幾句,就將電話掛了。手機放回兜里,顧彥的思緒卻陷入了茫茫的回憶中。

    剛才給他打電話的這個女孩名叫楊子,是他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的妹妹。這個世界上有一些親情並不是靠血緣關係界定的,楊子和他就屬於那一種——他們並不分享相同的一套DNA,不是出自同一個母胎,可是他們的關係卻和其他出自同一個母胎的兄妹沒有異樣,甚而比他們要更加親密。

    細細回顧此生,顧彥的人生可以被精準地分成兩部分:離開A市以前和離開A市以後。

    離開A市以前,他的父親是麻紡廠的下崗工人,顧彥的母親在他出生時難產早逝,所以顧彥從小和父親一起生活長大。下崗以後,顧彥的父親見麻紡廠外賣夜宵的攤子生意不錯,就開了間賣麻辣燙的店子。在那個年代,A市的麻辣燙店還不是很多,麻紡廠又一貫以夜宵聞名,顧彥的父親很快就小賺了一筆。

    麻紡廠里有幾個固定的牌搭子,顧彥的父親也加入了他們。大約真的是有行運這種事情,染上牌癮一段時間以後,顧彥的父親幾乎每打必輸,但偏偏又有癮,很快就輸光了所有新賺的錢。人是會在一些失敗以後突然消沉的,輸光了錢以後,顧彥的父親開始酗酒,從此人生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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